龙二接到命令后，没有丝毫迟疑，当即便派遣了一名亲信，带着林寻的亲笔信，连夜出发前往名器楼。 就在当天深夜时分，刚刚从万宝楼回到名器楼不久的李大海，便得知了林寻交代的任务。 “明天一早，名器楼和万宝楼同时关门歇业，将所有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随我一同离开京城。” 看着书信当中的一行行文字，李大海的神情也变得相当严肃起来。 按照林寻交代的命令，他需要带人前往位于直隶平原的天江下游一带，建造一座制砖厂，并从天江下游获取原材料。 而具体的制砖办法，林寻也已在书信当中写的明明白白。 虽然李大海也从未听说过用砂石粘土等物制造砖块的办法，但此法乃是林寻亲笔所写，因而李大海心中并无太多怀疑。 毕竟，如果以正常眼光来看，从赤糖原料中提取霜糖，同样是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偏偏林寻就做到了。 “万宝楼和名器楼同时关门歇业？” 李大海下达命令后，身旁手下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些许迟疑之色。 现如今万宝楼和名器楼的生意极为火爆，关门歇业一天便会带来极大损失。 不料李大海闻言却是直接皱了皱眉头，“糊涂，林大人交代的事情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李大海自然清楚，万宝楼和名器楼同时关门歇业，必然会带来些许损失。 但林寻连夜送来了这一道命令，事情显然十分紧急！ …… 转眼间，翌日清晨到来。 按照此前苏海东的命令，第九河道衙门应于今日拂晓前全部出动，前往天江下游一带。 然而直到天亮，整个第九河道衙门，依旧处在一片死寂的诡异气氛当中。 刚刚从睡梦当中苏醒的林寻，则是不急不忙的吃着镇水司的早饭。 不得不说，有苏海东这么一个两袖清风的总督在，镇水司的伙食可谓极其简单。 厨房专门给林寻送来的早餐，仅仅只是一碗素面和一个鸡蛋。 难怪苏嫣那个丫头总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面条吸溜进肚里，林寻也不禁感慨地摇了摇头，说起来他已经有多日未曾看见过苏嫣了。 此时房檐外，天空当中依旧下着倾盆大雨，冰冷的寒风吹进大堂，对林寻而言，倒是别有一番感受。 此次他上任镇水司第九河道衙门司水令，虽然是女帝和苏海东的意思，但天江水务复杂，以他现在的官职，也做不了太多事情。 倒是苏海东将天江下游几处河段交到了他手中，明摆着带有几分考验的意味。 在林寻看来，原本镇水司采取的高铸河堤治水手段，始终只是治标不治本。 泥沙自天江上游源源不断冲刷下来，最终沉积在中游及下游河道，日复一日，河床高度将无可避免的持续升高，以至于最终成为地上悬河。 受限于时代因素，即便是与丞相一党不合的镇水司，也不得不采取高筑河堤，遇水即堵的治水策略。 可问题在于，高筑河堤只是一时之法，再往后，一旦哪日河堤决口，天江之水便将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四面围堵不成，不如索性将这天江之水引入平原，以冲流之法汇入大海！” 忽然，林寻的目光死死紧盯在地图上，那是位于直隶平原的一处河道，河道两岸全是肥沃的田土。 天江中游及上游多处河段，情况十分复杂，而下游的十八处河段情况就要简单得多。 按照林寻的构想，只需在关键一点处，掘开河堤，令天江之水自行冲出一条河道！ 如此一来，便能极大减轻原有河道的泄洪压力，同时还可在直隶平原一带，新增上百顷良田！ 要知道，天江之水能取人性命，但天江之水冲出来的各种淤泥，却也是极好的土地养料。 不过此举虽说有诸多好处，却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便是天江下游河道两岸的田地，绝大多数都归属于丞相王青松名下！ 倘若果真按照林寻刚才的想法去治水，毫无疑问会让丞相府损失至少上百顷良田。 正当林寻想到此处时。 忽然，白红裳带着人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林寻面前。 “林大人，昨日接到命令的各个河道衙门都已经出发，就连总督大人也亲自前往了天江中游，您居然还能在这里高枕无忧的吃早饭，当真是清闲的很！” 没等林寻开口，白红裳口中当即便传说了一阵嘲讽的话语，脸上同时流露出一副夹杂着愤怒之意的轻蔑神色。 “白都统有什么见教？” 林寻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直至数息时间过去，口中方才传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音。 的确，若是站在第九河道衙门的官兵视角来看，在过去这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仅仅只发布了一道命令。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像极了一副摆烂的模样。 “天江水情严重，林大人应当速派兵马前往天江下游一带救灾治水，而不是坐在衙门里高枕无忧。” 白红裳一字一句间，俨然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就差指着林寻的鼻子骂其是一个贪官污吏。 “哦？”林寻轻挑眉毛，“本官倒想请问白都统，如何救灾，如何治水？” 若不是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从中作梗，第九河道衙门内的一众官员，又机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反对他？ 而若是上下一心，通力合作，此时此刻，他本应带着一众官员和水兵，已经抵达了天江下游一带。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将白红裳和反对他的官员全部裁撤。 但眼下正值水患猖獗之际，贸然裁撤各级官吏，不仅会使得整个衙门彻底瘫痪，就连隶属于第九河道衙门的全部水军，也将会出现混乱。 “林大人说笑了，您现在还是第九河道衙门的司水令，岂能不知如何救灾治水？” 白红裳先是冷笑一声，但紧接着，目光竟变得十分冰冷。 “不过若是您果真束手无策，那么现在还请您交出司水令令符，属下不才，愿代替大人前往天江下游救灾治水！” 终于，白红裳说出了一大早出现在此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