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只上次占卜未果后,许多的事情都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近日来,林梦华几乎将院中所有的药材都煎熬了个遍,虽然有些只能依据古籍中记载的方式煎制,而药效如何却无从得知,但林梦华还是很知足了,毕竟,这等天蚕地宝,别人一辈子可都不一定见得着几株。 而祁云忌最近倒是有些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的不说,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时时刻刻的黏着林梦华,只是林梦华一心扑在制药上,对于祁云忌的变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只倒是来过几次林梦华的院子,本想与她聊聊关于紫玉簪的事儿,却在闻到院子中那一股子熟悉而浓烈的药味儿时,心底忍不住的感到恐惧与不安,这也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和感觉。 她已经记不太清那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了,尽管在脑中搜寻半晌,也着实想不起来有关于这方面的经历,可身体做出的反应,确确实实的告诉她,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对这些药物感到恐惧和不安,甚至崩溃。 仔细想想,这样的情况真的十分奇怪,只在自己的脑海里将所有的记忆都翻了个遍,可脑中,除了成为圣女后的记录,其它的东西,竟无半点踪迹,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父母兄弟,就连自己曾经的名字,她都是没有印象的。 她所记得的一切,都是从月贤找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 她记得,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黑夜,她在一处漆黑的森林中拼命的奔跑着,一步一步又一步,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可她根本不敢停下脚步细看,因为,身体的本能告诉她,只要她停下来,那可怕的东西便会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她一直跑啊跑,脚底磨得满是鲜血,胳膊也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充血,整个身体在剧烈的运动下,能量几乎快要消耗殆尽了,可她仍旧没有找到可以暂时庇护的场所,黑夜也没有要褪去的意思。 她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寸寸的崩塌,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倒下时,是月贤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拯救了她。 只不知道月贤是如何制服身后那可怕的怪物的,她只记得,在自己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刹那,是月贤接住了她,瘦小的她躺在月贤宽阔的怀抱中,蜷缩着,像个刚出襁褓的婴儿一般。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日后了,月贤亲自为她端来了清粥和汤药,同时还同她说了一个炸裂的消息,那就是——她是宜兰新一届的圣女了。 而至于为什么,月贤只冷冷的说了句:“宜兰流传百年的天命石,选中了你。” 对于宜兰祭坛的天命石,她也是后来才见到的,那是一块足有两人高的巨石,石头正中有一圆孔,孔内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玉石,在日光的照耀下,玉石聚光会照在巨石对面的祭台上,祭台的台面是由宜兰皇族传承百年的陨铁所铸造的,能显示出天命通过紫玉映照出的卦象,再由族中‘先知’或有威望的长老解卦,所得的文字,便是天命的预言。 而那一日的预言中写着:“深山一孤女,应受天命!” 自然,所有人都将月贤刚从深山中救出的只,认作了圣女。 而那时的只,还不叫‘只’这个名字。 她记得,月贤问过她可有名,她摇头说不记得了,月贤说,汝为天命所指,即为神只降世,如此,便赐名‘只’吧。 从此,她便有了一个新的,又十分尊贵的名字——只。 自此以后,月贤便开始教她占卜起卦,而她确实也有些天分,短短数月,就能卦卦准,甚至不到半年,就能解出天命石的预言。 正因如此,宜兰的长老和百姓们也更加坚信,‘只’就是新一代天选的圣女。 如今想来,这一切,仿若一场幻梦,而她不过梦中昙花,一刹永恒。 从前,她只关心预言、卦象,对于其它,完全不在乎,也不感兴趣,甚至没有喜悲哀怒,可自从祁云璟和林梦华等人的到来后,她似乎渐渐开始觉醒了自我的意识。 她开始关注身边的一切,有了想要了解自己过去的想法,也慢慢的有了自我的情绪,那种感觉,就像是这具躯体中被镇压的灵魂,渐渐开始苏醒,想要撑破躯壳,主宰自己。 不过,她很清楚这样的想法有多危险,这些年来,月贤对她的教导和关心,她能感受得到。 可很多时候,她总能看见月贤盯着她的眸子出神,那感觉,不像是看她,更像是透过她的瞳孔,在瞧着另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之人。 只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从没听人提起过,可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她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是该喜,还是悲。 所以,她纵思绪放任,直到近日,她才骤然感觉到心中失落的情绪,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就像是被截断的溪流,在山谷中无助的哀嚎。 另一边,一心想让只教自己占卜的祁云璟,竟无意中在自己住的小院中,一间破旧书房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当年游灵仙修习占卜所留下的手札,里面不仅详细记载了宜兰历代‘先知’所有的占卜技巧,还将自己每次所占卜的卦象一一记载,除了众所周知的关于宜兰古国的一些日常占卜外,还有一些古国之外的预言,而这其中,一个关于天齐的预言,引起了祁云璟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