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潮水般涌进营帐,一眼就看见呼延灼死不瞑目,落在林启山脚边的头颅。 “林将军,好样的,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众将士开始情绪高昂的喊着:“誓死追随林将军!” 声音此起彼伏,在这隆冬之日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却没人发现,不远处的营帐后,一双稚嫩的眼睛里,写满了仇恨! 直到一双大手将他从身后抱起,那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主营的方向! “众将士,战死沙场者,当留全尸!” 林启山话语刚落,还不等众人反应,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突厥杀我将士,侵我城池,我等恨之入骨,如今正好以突厥王之首级祭奠我天齐逝去的将士!” “祭我天齐故去亡魂。” 林启山虽有心想保呼延灼全尸,但骑虎难下的局面,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只能任由众人情绪高涨。 看着这一切,被林四伏跪在地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在转瞬间消失在了激昂的讨伐声中! 而造成如此局面之人,林启山不难猜出是谁,只是他一时仍想不明白,耶律勒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至此,突厥部落一分为二,南部自然由耶律勒统领,而东部则由原突厥叶护哈木措统领,并两部均与天齐签订永不犯境的友好条约! 思绪拉回,边关城楼之上,祁云璟三人望着城下黑压压打成一片的将士,心中难免触动。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个月,为了死守天齐边境的最后一道边防线,天齐兵力几乎损失大半,所有人都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却都想着要将祁云璟平安送回京都。 “王爷,如今形势不佳,老臣愿带兵死守,但,您是陛下的希望,只要您还在,我天齐就还有未来。” “林国公无需多言,今日,本王在,城在,若城破,本王定也不会苟且偷生!” “阿璟,你听林国公的,暂且避一避,等哪日抓到那耶律勒的破绽,再将贼人一举歼灭,永绝后患,为我等报仇!” “少白,我知你的意思,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更何况我是天齐的王爷,是百姓的希望,若我逃了,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踏上这让众多兄弟为了护我而殒命的战场!” “那林姑娘怎么办?” 陌少白见劝不住,只得搬出林梦华,他知道,祁云璟心里除了天齐万千的百姓,最放不下的就是她。 “她懂我!” 上一世,祁云璟一步步走进祁云琛的阴谋,甚至慷慨赴死,也是因为那时的天齐,早已在他的引领下,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 即便祁云璟深知祁云琛并无治世之才,但他相信自己带出来的人,所以,才在林梦华死后束手就擒,那般决绝的殒命在了荒漠之上! 只是反观如今,天齐内忧外患,朝堂中可托付之人少之又少,若连他都逃了,天齐,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于是,在祁云璟的坚持下,所有人披甲上阵,准备在晨曦初放之时,与边关之城共存亡。 却在此时,齐嗔与一兵士押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进了营帐。 “王爷,此二人不知何时混进了城中,鬼鬼祟祟的到处打听王爷的消息,我瞧着像是突厥派来的探子。” “你才是突厥的探子,你全家都是。” “庆来!” “大人,是我,是我!” 庆来一出声,祁云璟便听了出来,赶紧让齐嗔将二人松绑,待仔细看清才发现,与庆来一道蓬头垢面而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少卿——慕容朗! “阿朗,你这是?” “呃,嘿嘿,说来话长,说来话长。王爷,林姑娘让我们带了东西来!” 慕容朗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梦华给的信件掏出来递给祁云璟。 “王爷,林姑娘说,这信件给您和林国公,您们一看便知!” 祁云璟接过信笺打开,那隽秀的字迹便映入眼帘:阿璟,见字如晤,数月不见,甚是想念。本提笔欲说心事,但听闻边关处境,虽心有担忧,可我知你心中抱负,若突厥之事不了,你必夜不能寐。而今,我托慕容大人与庆来一起,将这药囊送与边境,以除药人。望阿璟早日凯旋,卿于京都盼之!——梦华。 父亲大人,女儿遥问安康!边关苦寒,您与阿弟多加保重,突厥犯境,手段阴险,父亲万以生命为重,娘亲心心念父亲、阿弟,女儿亦如是!诚盼父亲早日归家!——华儿。 读罢,本欲殊死一搏的林启山,心中突起牵挂。 其实,林梦华知道,行军作战,靠的就是背水一战的勇气,可如果这一战本就是八成败率,那便没必要全都搭上性命,但自己父亲和祁云璟的性格她知之甚深,若非身陨,是断然不会后退半分的。 就像这座边关要塞,他们一守就是十几年,其中的艰辛困苦,又岂是常人所知的。 也正因如此,林梦华才在收到密报时,就让被祁云璟留在京都的齐智带着南柯一道,四处寻绣娘做这拇指大小的药囊,又吩咐庆来通过华家在南疆附近的药材房,搜罗了不少药材,这才能在短短一两月的时日,做出这么多的药囊来。 她知道,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最爱的人就不会轻易的就豁出性命去。 望着这字字真情的信件,祁云璟思索良久,手指不断的摩挲着纸上的字迹,半晌才开口问道:“阿朗,可还有行囊?” “有的,有的,只是被您的护卫收缴了。” “齐嗔,把行囊拿来!” “是!” 待齐嗔将二人缴获的行囊递到祁云璟手中,一屋子人不约而同的都凑了过来。 包袱展开,两大兜子缝制好的不足拇指大小的药囊映入眼帘,粗略一数足有上万个,但同时众人也犯了难,并不知道这一堆东西有何用处。 祁云璟只是瞥了庆来一眼,庆来便心领神会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渍,屁颠屁颠儿的凑了过去。 开口之前,还不忘警惕的环顾四周,直到祁云璟将闲杂人等全部谴出,才小声说道:“林小姐说,上阵之时,所有人将这药囊系于手腕处,可驱药人之蛊,但是由于药囊体量较小,所放药粉不过分毫,能驱控药人的时间也短。” “有多久?” “回大人,不足一个时辰。” “足矣!” 这些药囊,犹如一场及时雨,给边关众人带来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