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琛大婚后没几日,宫里便传出齐豫安昏迷不醒的消息,这下,本就不太安定的京都之中,更加的混乱不堪了! 届时朝堂之上,暂由太子祁云宸监国,朝中势力,也逐渐开始抱团分化。 祁云宸监国的日子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自懂事以来,他就深知,以自己的才学谋略,是不适合做天下之主的,自己太子的名头,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投身到了母后的肚子里。 “母后,儿臣觉得,璟皇弟更适合做皇帝。” “宸儿,母后明白,可如今你父皇病重,朝堂之上风起云涌,边关之外也虎视眈眈,你璟皇弟纵有奇才,也是分身乏术。这担子,总得有人为他担起,你是陛下的长子,璟儿的长兄,这些责任,便该你首当其冲。” “母后,儿臣知道,可是眼下,儿臣真真是力不从心,无从下手啊!” “宸儿,不论今后你坐不坐这尊位,你都当明白,皇家之中,最忌焦、躁,不管什么时候,咱们都得沉住气,沉下心,以不变应万变!” “是,母后,儿子明白了!” 对于祁云宸,陌笙南是知道的,从来正直,胸无城府,虽有仁慈,却无手段,才华不及祁云璟,心狠不过祁云琛,心中只有自己家中那点儿琐事儿,妻儿在怀便万事足矣。 不过她觉得,这样也很好,至少过的快活,世上人人都想做天下的王,可又有几人能受这孤寡之苦?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即便她身为一国之母,却也从不允许家族中人拉帮结派,有那不臣之心。 也正是因为一国之后和太子储君这般无欲无求,才让天齐前朝后庭太平了这许多时日。 只是如今,欲望驱使,怕是天下,又将陷入混乱了。 …… 不过数日,齐豫安昏迷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已传遍了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这日深夜里,一匹嘶鸣的骏马,急蹄踏起飞扬的尘土,载着一人,直直奔入了宫中。 “太子殿下,边关急报。” “传。” 一身风尘仆仆的小兵,郑重的将手中信函递入祁云宸的手中。 一行行,一字字,祁云宸越看,眉心就皱得越紧。 “何德,召林国公,安王爷进宫。” “是!” 于是,在天光微亮,月仍高挂的时候,两人急急的被召进了宫中。 “突厥南部又有异动,此次竟然半月内连续攻下了两座边城。” “太子殿下,突厥退兵不过半年,且损伤惨重,如今突然异动,进军神速,臣怀疑军中有其内应。” “皇兄,臣弟也觉得,突厥选择此时机进犯,必定不只军中,恐怕朝野之内,也有人有了异心。” “本宫也是有此忧虑,才急召你们来。只是如今,父皇病重昏迷,又出了这等事,本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宽心,老臣一早便点兵出征,吾儿志鹄如今也学有所成,老臣特请殿下许他一同赴边关。如此,安王爷在宫中侍疾便可,老臣父子快马先行,抵挡些时日,并不成问题。” 祁云璟看着边鬓已有几丝斑白的林启山,半晌未语,常年征战之人,怎会不知,父子齐上阵,意味着什么。 祁云宸看了看祁云璟的脸色,见他没有出言反驳,也便应了下来。 “既如此,辛苦林国公了,本宫即刻着人准备粮草物资,天亮之前,便先行运往边关,国公且先回府准备准备再行出发便可。” “是,老臣领命!” 林启山走后,祁云宸才慢慢走到祁云璟身边坐下,真诚的说道:“璟皇弟,吾知你心中抱负,你也明白皇兄心中所想,如今天齐动荡,能依靠的还是你。可吾也知,你与林家小姐订婚多时,却仍未行婚礼,如今形势,怕是又要一拖再拖,若是你有何想法,皇兄我都会应允的。” “皇兄不必多虑,我与华儿之事,早已有计划,眼下最紧要的事是平定战乱,只有天下安定,我与华儿,才能安定!” “阿璟,对不起,我虽为一国储君,可却什么也做不了,你放心,待父皇病愈,我便请旨,封你为储君,如此,我也不用再处理这些力不从心之事的。” 祁云璟没想到祁云宸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他一直知道祁云宸无心天下,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却又有些难过。 如此仁厚之人,可惜身在皇家,前世还被陷害,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只是不管前世今生,他都从未想过坐上那孤独的位置! “皇兄何必妄自菲薄,帝王之道,虽为寡道,但以仁治,辅以兄兵之强,也并非不可。日后天齐若是由你治理,定然物阜民丰,天下太平。” “阿璟,为兄不行!以你的才能,若只做为兄佐治天下的兵刃,为兄不忍。” “皇兄当知,我之心里,亦无高位,保天下太平是我之使命,护心爱之人,为我之意愿!” “阿璟~” “皇兄毋须多言,我即刻出宫整装,天亮便启程。” 望着祁云璟渐行渐远的身影,祁云宸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齐豫安本就子嗣单薄,如今就只剩三个儿子,现在还有两个不想做皇帝,剩下一个又太想做皇帝,真是讽刺啊! 于是,天光初亮,林梦华睁眼就看见一身戎装,满眼深情坐在床边,不舍的瞧着她的祁云璟,心中顿时明了。 未有多言,一把拥入他怀! 祁云璟眼里有些氤氲,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大手轻轻抚在她的青丝之上,从头至尾。良久,终于开口。 “华儿,边境出了些事儿,我得去几日。” “和父亲一起?” “是!” “我等你回来!” “好,等我回来,我们便成亲!” “好!我等你!” 林梦华重重的点着头,祁云璟将一支五彩流光的紫玉发簪顺手插入她的发间。复又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印下一吻,带着歉意与不舍,还有深深的情谊。 这个吻,霸道与温柔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直至林梦华微喘着粗气红了脸,也红了眼,祁云璟才将她放开,出了院子。 而华月萦也是含着泪将林启山与林志鹄父子送走的,那时天还未亮,只有火把的微光照着,两匹高头大马之上,挺拔的身姿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