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钦闫后来真打电话让杨叔买了五十六份礼物放车里带来。 白榆问他:“为什么是五十六份?” 五十五份礼物他能理解,毕竟还有个院长妈妈嘛。 曲钦闫正专心给白榆系着安全带,闻言,摸摸他头笑着说:“因为还有一份礼物是给你准备的啊。” 白榆脸有些热,把曲钦闫推开:“好端端的给我准备礼物干嘛,我们不是天天都见了面的吗?” 曲钦闫顺势往身后的靠背上一躺,风从车窗外面溜了进来,吹动他额前的发丝。 “因为别人有的你也要有啊。”刘海扫来扫去的有些痒,曲钦闫反手将它捋了上去,“而且我送礼物的初衷本来就是因为你啊。” 陆离的阳光与斑驳的树影打在曲钦闫脸上,白榆没再说话,换了个姿势偏头看他。 白榆感觉自己真的好幸运,最近的三个任务世界里面,身边总是有一个他陪着。 他以前觉得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现在,他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幸运下去。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就远远地看到孤儿院门口站了个人。 女人看起来年老又瘦弱,头发花白了一大半,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隔个几秒,就要抬手捂着嘴咳嗽。 但偏偏就是如此瘦弱的一个女人,用自己的臂膀为一个又一个孩子撑起了家,把他们从哇哇啼哭的婴儿扶养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 白榆拉了拉曲钦闫衣袖:“这是我的院长妈妈。” 曲钦闫看过去,感觉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我知道,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白榆点头:“嗯,她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看到汽车朝自己驶来时,院长妈妈先是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就想要迎上去,但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又怯怯地收回了。 汽车停下。 白榆拉开车门弯腰从里面钻了出来,而后跑过去亲亲热热地挽上了她的胳膊:“院长妈妈,我又回来啦,你有没有想我啊?” 院长妈妈抬手擦擦眼泪,然后从白榆的肩膀、后背又摸到胳膊:“你这次回来可总算没瘦了。” 曲钦闫也跟着下了车,然后和杨叔把礼物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有几个小孩子跑出来了,躲在墙边或者柱子后悄摸摸探出头看他们。 曲钦闫回头望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跟被戳了脑袋的蜗牛一样,飞快缩回头躲进自己的壳里面。 孩子们的脸都跟个花猫一样,曲钦闫只觉得他们看起来旧旧的,不脏,身上还洋溢着生机活力。 白榆已经跟院长妈妈介绍过曲钦闫了,又叙了几句旧后,便松开她的手帮忙往车外搬着礼物。 东西太多了,白榆干脆转身朝墙角处招了招手:“小苹果!” 随着白榆的叫声,一个三四岁模样的扎着冲天辫的圆脸小女孩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白榆哥哥。” 白榆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你帮哥哥去把其他小朋友叫出来好不好?这个大哥哥给你们带了礼物哦。” “礼物?”小苹果使劲点了点头,冲天辫都要甩飞出去了,“好,我现在就去叫别的小朋友过来!” 院长妈妈突然叹了口气:“小榆,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失败,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好像又看到小时候的你了。” 在曲钦闫还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时,白榆却是一下子就听懂了。 “院长妈妈,这不是你的错。”白榆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你一个人拉扯着我们这个大家庭已经很不容易了,人都是有利己本能的,即使他们只是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孩子。” 在听到他小时候的经历时,刘远森很好奇地问过他:“你不是说你的院长妈妈对你会偏心一点吗,那你怎么还会在有领养人来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被别的小孩子关起来?” 当时,易白榆苦涩地笑了笑,而他眼里盛着的,全是释怀。 “院长妈妈不是我一个人的院长妈妈,她爱我,她也爱其他的孩子。” “很多四口之家都会因为子女间的争宠闹得鸡飞狗跳,更别提是我们这么大的孤儿院了。” “院长妈妈不是没有阻止,她只是没能阻止得了而已。我以前也埋怨过,但越是长大,就越是发现了她的身不由己。” “不管是骂还是打,只要犯错的人不生出悔改之心,这样的事情就还会发生,甚至会做得更极端也更隐蔽。” 眼前的女人分明五十不到,只比她小了几岁的曲母年轻靓丽得像是一朵被精心娇养的花,而她却苍老得背脊都再也不能挺直。 白榆握住她的手:“院长妈妈,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那个冬天了,更别提什么能不能得到被领养的机会。” 曲钦闫看得心里触动,但他只是一个只听了只言片语的旁观者,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了。 没过多久,小苹果就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