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道路上平稳行驶着。 曲钦闫长腿微曲,偏着头懒懒地靠在门上看窗外的风景,而他的大拇指,则是躲在下面一刻不停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曲母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你怎么了?失恋了?” 车厢内还是一样寂静,但坐在前排的驾驶室和副驾驶室上的两个人已经悄然竖起了吃瓜的耳朵。 曲钦闫没反应过来曲母是在跟他说话,几秒钟过去了,仍旧保持着偏头看风景的姿势。 “曲钦闫!”曲母啪的一下拍在曲钦闫肩膀上,“我跟你说话你装耳聋是吧?” “啊?”曲钦闫一脸懵逼地转过头,怀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刚刚说的失恋那个人是……哎哎哎,我手机!” 前一秒,手机还被他下滑了屏幕再次进入刷新状态,后一秒,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走了。 曲母把曲钦闫手机拿走后并没有去看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只是把它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空位上。 自己就是个过来人,所以曲母从来不会做出翻看孩子隐私的事情。 曲钦闫松了口气,又咧着个嘴把手机拿了回来。 又下滑了一下屏幕进行刷新,他才收回视线嘟嘟囔囔地开始抱怨:“妈,你搞错没有,我?失恋?” “是啊。”曲母双手环胸,淡淡扫了一眼曲钦闫刚才滑动屏幕的那只手:“既然不是失恋,那……你现在就还只是个什么都没舔到的舔狗了?” 发表完自己的合理猜测,曲母还肯定地点点头,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啊妈!”曲钦闫震惊到瞪大眼睛,直接把手机怼到了曲母面前让她看,“我就是加个绿泡泡好友而已,怎么就成失恋、就变舔狗了?” 曲母瞟了一眼后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哦~原来绿泡泡好友都没加上啊,可真是好惨一男的哦。” “咳!咳咳咳!”保姆阿姨陈婶剧烈的咳嗽声从副驾驶传来。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陈婶尴尬解释:“哈哈,太太、少爷,我,那个,我昨晚上好像有些着凉了,哈哈。” 曲钦闫怀疑,曲钦闫不信,曲钦闫表情羞愤。 气急败坏地扭头看向曲母,曲钦闫势必要挽回自己的高大形象:“我不是!我没有!怎么加个绿泡泡好友就是好惨一男的了!” 曲母揶揄地盯着曲钦闫还在划拉屏幕的大拇指:“是吗是吗?反正我加别人的绿泡泡可不会隔一秒就刷新一次手机。” 曲钦闫一哽,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我,我有急事不行吗?” 曲母敷衍地点点头:“行行行,你有急事。” 曲钦闫被曲母的态度弄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余光瞥到陈婶偏着脑袋紧靠在座椅上,明晃晃一副听八卦的模样后更气了。 “哎,儿子,你给我说说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呗。”隔了几秒,曲母歪着身子朝曲钦闫靠了靠,“比如她今年多少岁了、是不是本地的人,又或者长的是什么模样?。” 曲母表情灵动地朝曲钦闫挤眉弄眼,虽然表现得像个贴心好妈妈,说话时还刻意用手在嘴巴前面挡了挡,可实际上,她的音量却是足够让前排的两人听清了。 曲钦闫听得一头黑线,可脑海里面却又诚实地响起了今早从听筒里传出的温润男声。 大概再没有别的声音能够比学长的还要动听了吧。 曲钦闫垂下眼眸,开始细细思考起曲母刚才的几个问题。 他今年多少岁了? 是不是本地的人? 长的是什么模样? 曲钦闫也不知道。 但他觉得,一个能拥有那样清澈温柔嗓音的人,能拥有那样耐心温和性格的人,再怎么样,都不会长得太差的吧。 更何况,他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个肤浅的颜控,相比起没有什么用处的外在美,在他心里,内在美才是最重要的。 恰好,学长的内在美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想着,曲钦闫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语气认真:“他是个声音温柔,性格温和的人。” 曲母点点头,之后撑着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下一句。 “没了?”曲母一脸疑惑,“就这两个吗?” 不是,提到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应该大说特说一顿吗? 曲钦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理所当然地回答:“就这两样啊,妈,做人不要太现实太物质了,对一个现在还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不能有太多要求的。” 而且,他也没见过学长啊,仅仅依靠一段十分钟不到的通话,就能准确总结出对方的两个优点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曲母翻了个白眼:“儿子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好吗,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考上清大的。” 曲钦闫哼哼一声:“妈,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好吗,我这么高的智商,考上清大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他扭过头,又专心致志地盯着窗户外面的风景发呆。 曲母盯着曲钦闫还在滑动屏幕刷新页面的大拇指看了几秒钟,最后冷哼一声也扭过头看向窗外。 呵,一天天牙尖嘴利得厉害,到时候找不上对象就知道做人还是不能太过自信的道理了。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 吃瓜结束,司机杨叔收回自己用来站岗的左眼,不再隔个十几二十秒就偷摸地往后视镜里瞄上一眼,保姆赵婶也默默正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歪得有些难受的脖子。 最后,两人通过余光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继续目视前方。 又是好几分钟过去,曲钦闫发送的好友申请却还处在一个等待对方验证后同意的阶段。 抿抿唇,曲钦闫不信邪地又翻出通讯录对照着按下了手机号进行搜索,然后重新发送了自己的好友申请。 学长作为班助,一定是太忙了才没有时间同意他的好友申请,绝对不可能是不愿意加他的绿泡泡! 自顾自找出了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后,曲钦闫的心情果然好受了许多。 也不再继续划拉屏幕,犹豫了两秒,就把手机掐灭揣进了裤兜里面,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为净,不睹物就不思人。 曲母见状,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放在车载小冰箱上的手机拿起来解锁,又点进系统自带的闹铃时钟,给正在不断跳动着数字的计时器按了暂停。 五十八分九秒四七。 哟,连一个小时都没坚持到,看来她儿子的耐心实在是不太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