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宁郡主若不信,你不如你把那书生找出来,我与他当面对质。如何?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她也想明白了,会拿古人诗词给自己长脸的,想来也不是有风骨之人,无非求财求名。 以她今日身份,不怕收买不通。 “你……” 夏昕雅也不知道无忧这诗哪来的,见她如此,不禁有些心虚。 无忧全程默默观察着李悠然的神色,见她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暗暗对这个人的厚颜无耻又多了几分认识。 亦知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长幸郡主如此斩钉截铁,心里有底,看来应当就是巧合了。” “十一!你怎么也……” “郡主,长幸郡主已坦然相告这诗中的隐情,虽然着实太巧,也未必不可能 。 长幸郡主别生气啊,华宁郡主也是对你期望太大,才会觉得如此难以接受。” 李悠然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装出大度理解的姿态,“无妨,乍遇上这种事,换作我也觉得太巧了。” “多谢长幸郡主体谅。 其实郡主时常夸赞你的才情,我听多了,这些日子也细细拜读了长幸郡主的一些诗词,心中惊叹不已。 只是我有些想不通的,不知可否请长幸郡主赐教。” 李悠然就知她不会忽然变了性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无忧,“你说。” “长幸郡主可还记得在景安公主的游园会上,写的那首念奴娇赤壁怀古。 当真看得我心潮澎湃。 可我听说,郡主一直在陪都和京城生活,敢问郡主,何时亲眼看了赤壁?” “我,我……诗词里都写了是神游,那是想象的,不行吗?” “对,你写了,故国神游。 可其中,长幸郡主还写了,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我不太理解,这早生华发也是想象的吗?” “不可以吗?” “长幸郡主还在长公主府写过,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沙场秋点兵。 这也是想象吗?” “我那是听父亲讲军营里的事情,想象父亲在时战场的样子,不行吗?” 丽平公主忽然出声: “小姑娘,你说话前最好三思,众人皆知,李将军保家卫国,战死沙场。 作为女儿思父心切,想象父亲昔日荣光,不可轻渎。” “谢公主提点。李将军保家卫国,十一娘钦佩。 可据我听说,李将军为国捐躯时,长幸郡主不过三岁,就已经能记得如此清楚了吗?” “本郡主就是记性好!记得清楚! 且母亲自小都会讲爹的故事给我听,这你也要管?” “所以郡主是记得令尊那时已经生了白发?” “我……” “对啊,既然你记性好,那李将军当时有没有满头白发呀!” 夏昕雅原本懊悔自己没沉住气,没等她写完就急着把诗说了出来。见她语塞,立刻抓着机会大声问。 “有没有又怎样!那李太白还写桃花潭水深千尺呢,夸张!夸张,你们懂不懂啊?” “所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也是夸张吗? 据我所知,令尊可没考过功名。我不懂,郡主为何如此喜欢想象自己头发白了的时光呢?” 李悠然脑子都转冒烟了,幸好她最初被质疑时,已做了些功课以防万一。 “谁说那些那些都是写我爹了!那是我听先生讲了大汉朝的飞将军,有感而发!” “原来如此,所以那首满江红为飞将军而写?不知飞将军何时有过靖康耻? 让他恨到极致的靖康耻,是什么耻呀?” 李悠然心中一沉,知道不能跟她抠细节,“诗词讲究一个感觉,不是让你一字一句去对号入座的!” “感觉?确实,长幸郡主的诗词,感觉风格多变。 可其中一些诗词读来总是悲凉感深重,有时读完觉得痛快,可细思,全是不解。 比如我上述说的几首,我总觉得写下那些诗词的应是个饱经风霜的男人。” 李悠然还想狡辩,殊不知在她说不出话的这片刻功夫,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才名太盛,很多人都是跟风吹捧,根本没有细读,也不知道她写过那么多沙场之诗词。 有些读完觉得疑惑,想着她父亲是将军,只当是家学传承。 今日被无忧一次次列举,才发现浓重的割裂感。 一个养在深闺的郡主,天天怀念沙场,想象自己自己早生华发。 都不由自主开始怀疑她以前的诗作是不是自己写出来的。 终于有人开了这个头,被长幸压了两年的王相千金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即跃跃欲试。 无忧刚说完,王姑娘便立刻插嘴: “竟不知长幸郡主还写过那些沙场点兵的诗词呢? 听这些诗词,似乎有河山走遍、壮志难酬,心愿未完的模样。 沙场之事,仅凭听闻想象,真的可以能写得那么逼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