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间一间走着,满屋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她要干嘛,也不敢问。 终于在发现了后院的花房内发现了一口井。 井在角落,被盖住了,上面压着许多花盆,花草遮掩覆盖,不仔细看是难以发现的。 按那糟老道的手札所写,井的位置不对。井打在屋内,本身就是怪事,后院打井更是忌讳中的忌讳。 宣国公府的院落布局,她粗略看过,都是极讲究的。 尤其老太君的银杏院,一草一木,石头摆放的方向,全是聚财聚气的。 房子的布局才能暴露一个人的真心,她进到银杏院第一天就看出来了这老太君对于权力地位的把控欲,也看穿了南荣氏只是个傀儡。 种种迹象说明这家人是信风水命理的。 可一个信风水命理的家庭,怎么会在风景最好的院子里干出犯忌讳的事呢。 找到不对劲儿,无忧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继续走。 即使是少有人去的屋后都按照聚水位摆着三个大水缸,缸内养了荷花锦鲤,荷花虽然已经凋谢,水缸里的大锦鲤仍游得自在。 这么多年,没人居住,四时之花,八节之草,全都精心养护,连草皮花枝的修剪都没一丝懈怠。 除了那口井不得法,院子皆是招财聚气的布局。屋内时时焚着香炉,窗明几净,室内陈设,没有一处不费心思。 无忧正想着,田嬷嬷来送饭了,比往日多了两个食盒。她一个人拿不下,身后还跟着范瑞家的一起拎着。 “娘子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听说贵人都喜欢在院子里藏银子,我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 她一说,几个丫鬟恍然大悟,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范瑞家的殷勤解释道: “哎呦,藏银子也是藏在地下,您要想找,那得一处一处把土挖开来。” 无忧凉凉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田嬷嬷赶忙说,“老太君给您加了乌鸡养气汤,三夫人给您加了白玉鳝鱼羹,四夫人给您添了荷叶九珍粥。 奴婢一个人拿不下怕耽误您用膳,就让她帮着一起拎来。” “老奴给娘子请安,老奴是那个掌勺范瑞家的,娘子有什么喜欢吃的,喝的,不妨交代老奴,日后更好地伺候姐儿的吃食。” 无忧仍静静瞧着她,乌漆漆的眼珠子滴溜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瑞家的忽然跪倒在地,“老奴有眼无珠,当日粗手冲撞了娘子,今日特来请罪。” 上了年纪的婆子是不会轻易跪人的,行如此大礼,摆的是认错的态度。 “起来吧。” “是,谢十一娘子。” 田嬷嬷刚把食盒打开,便听无忧说:“每样菜给我一半,粥羹汤都分成三份,给我盛一份就好,剩下的你们分着吃吧。” 主子吃饭,吃完赏一些给下人已经算好了,像她这样先让分拨出来的,从没见过。 丫鬟都是一愣,嘴上说着不敢当,眼里皆是又惊又喜。 厨房现在给她的食物都是单做的,用料无不用心。虽然清淡,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反倒比那些重口的还要新鲜可口。 范瑞家的也是一愣,心道怪不得这老货百般恭顺。 原来是瞧出小丫头没被人伺候过,眼皮子浅,对下人好,跟着能吃到不少甜头。又羡慕老田姐提前卡了位,谁也动摇不了她了。 吃完饭,无忧走到院中消食,田嬷嬷心领神会地跟了出去。 “主子是有心事吗?” “先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 田嬷嬷一愣,虽不知她为何问,也不敢糊弄,“老奴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那是顶好的贵人。 夫人入府后一直无所出,老太君都急了,都是先太子妃帮着劝慰。” “老太君喜欢她吗?” “最喜欢的就是她了,没进东宫前,在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要不也不能把景致最好的院子给她住的,听说这园子是整个宅子精气最足的地方。 当初二爷迟迟没有子嗣,还打过这个园子的主意呢。” 无忧抿了抿唇,田嬷嬷瞧她似有心事,关心道:“主子为何突然问这个?” “住着人家的院子,难免想了解一下前主人。” 田嬷嬷以为她听到了风言风语,住得不安心, “主子安心住着,甭管旁人怎么说,老太君让您住,您便住得起。” “她,对下人怎么样?” 田嬷嬷想起了往事,脸上隐隐有了笑容,“先太子妃喜欢笑,待人和气那真是没得说。 就连奴婢这种不常见的,有一回儿不小心把茶水泼到她身上了,她都没有甩脸子。” 她陪着卢氏进门的时候,太子妃还没有说亲,那时候这府邸还是侯府,进门时知道侯府把最好的院子给姑娘家住着,她还十分惊奇。 未曾想这位后来竟然金贵成了东宫之主,也不得不佩服老太君的慧眼识人。 “造化弄人啊,如果先太子还在……她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田嬷嬷忍不住感慨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