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却不同以往地怀疑起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或者不如说好不好来,也许厨子的味觉真的出了问题,却不自知。 而老板又很久没有尝过自家的菜了,如果再这样自我蒙蔽地继续下去,那么这家店恐怕最终也逃不过倒闭的命运。 其实还在街上走着的时候,沈浚便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家门可罗雀的饭店,只是因为陆修武和陆修文两兄弟实在是太饿了,等不及了。 进城以来的店铺又几乎家家爆满,少不了要等很大一会儿才有位子,他俩的肚子闹得厉害,不容他俩再找下去,好不容易发现一家没人的,便如发现了宝藏一般立刻钻了进去,仿佛再晚一步便会像别家一样被挤爆似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还没进门前,沈浚便对这家饭店持怀疑的态度。 在他的世界,通常饭店人多并不一定说明那里的饭菜好吃,但是饭店人少或者像这种别家都爆满,唯独它自己没人的,大概率就是饭菜出了问题。 果然,正如他所料,这家酒肆的饭菜虽然做得并不难吃,但盐和佐料显然没掌握好,完全破坏了菜品本身的味道,除了重口以外,简直就跟吃调料一样,属实是这一行的大忌,时间久了定然会砸了自家的招牌。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高峰时间,店里如此冷清却不明就里,沈俊想,也许正是由于人人都像他一样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或害怕碰到不领情的店家,反而大吵一架,闹得气鼓鼓的离开,因而选择袖手旁观,乃至今后都不再给这家店机会,他们才迟迟没有发现自身的问题,以至于一段时期以来,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原因才导致自家客人越来越少。 “只不过多一句嘴,或许就会改变这家店的命运。”沈浚在心中犹豫道。 其实有时候他挺佩服自己的发小的,遇到这种事敢于据理力争,维护自己的权益,同时对店家也是一种督促,尽管他也承认有时候人家并不领情。 以前碰到饭菜质量有问题的时候,比如馊了,或是里面有脏东西,沈浚往往选择不吃,然后立即付了钱离开,不想跟店家起争执,只在心里决定以后不再光顾,算是他所能做出的一个小小的惩戒。 可发小不一样,每次他都会直接提出来,有时还不惜跟老板争得面红耳赤,把一同吃饭的沈浚等人弄得尴尬不已。 也正是那样的时候,沈浚觉得这种争执得不偿失,原因是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可是时间久了,随着阅历的增加,和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的加深,他又不得不常常在心里承认也许发小的做法才是对的。 甚至有时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或许就是他不那么受女孩子们的青睐,而发小却在结婚前几乎每年都换一个女朋友的原因。 尽管他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可他的胆子太小,连同女孩子讲话都会紧张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更致命的是他太害怕惹麻烦了,做了二十几年别人眼中的好孩子,凡事能忍则忍,顶不住压力,动辄言弃,加上从不主动去争取,去死缠烂打,生活没有任何起色。 这都是他身上最显着的缺点,他越来越看得清楚,却怎么也改不掉,或者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正是这一点使他缺乏魅力。 沈浚看着兄弟俩吃饱喝足还十分满意的样子,忍不住暗暗发笑,嘴角下意识地往上扬了扬,恰好被坐在对面的陆修武看到。 陆修武带着疑问的表情同他对视了一眼,似乎在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沈浚没有回应陆修武,而是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就这样,三人对着空盘子,惬意地品着带有淡淡清香的茶水来。 店小二不知跑去了哪儿,另一桌的客人走了很久都没来收拾桌子。 也许是深刻领会了老板娘的用意,端着饭菜躲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了,以防他一在大堂里出现,便会被那两名客人叫住,询问饭菜热好没有,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端上来,他担心自己笨嘴拙舌的应付不来,到时候搞砸了,被老板娘骂。 结果就是,沈浚他们那桌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盘子和空碗就一直摆在那里,很久都没人来收拾。 老板娘倒是在,可她显然没功夫搭理他们。 也许是吃饱喝足后感到倦了,兄弟俩舍不得走出这舒服的状态,竟都老老实实地坐着,谁也没提离开的事。 这也正合沈浚的意,他并不觉得累,还想听下去,于是便在兄弟俩的对面优哉游哉地作细细品茶状,一面继续倾听嗓音沙哑男子那桌的对话。 “你都说了,这些天盗窃尸体的事情还在发生,又出了这么大的杀人案,而他俩始终都被关在牢里,是个人都知道作案的不可能是他俩,官府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诬陷清白之人呢!”男子的同伴仍兀自据理力争道,仿佛钻进了牛角尖一般老是揪着一个问题不放。 “咳,你怎么就不明白,官府现在不还没给他俩定罪呢吗?人家只说他俩有嫌疑,并没说事情就是他俩干的,也就是说还有释放的可能。但是你要清楚一件事,刚才我也说过了,官府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放人,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是在需要的时候把他俩的推上去,平息众怒。至于你说的这件案子跟他俩无关,就应该赶紧放出来,你要知道,官府可不这么认为,官府觉得他俩还有用处,需要的时候,官府可以说他们同外面那些盗墓贼是同伙,即便后面的诸多案子都跟他俩无关,但前面的那些个却脱不了干系,谁叫他俩曾干过这一行呢,抓他俩,在官府那儿才名正言顺!如此这般,一切不就能交代过去了吗?”嗓音沙哑的男子有点儿不耐烦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