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我们恐怕不能走得太快,”沈浚意味深长地看着陆修武,应道,“还要多留意道路两旁,一方面是为了不错过周公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水源。” “周公子已经找过的地方,我们还需要再找一遍吗?”沈浚的话使陆修武感到疑惑不解,于是诧异问道。 “这片区域地形复杂,也许会漏掉也说不定。”沈浚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其实他自己也并不对能在路边找到周印廷抱多大希望,可毕竟他还不确定,因此没有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不祥的预感讲出来。 “出发吧!我想我们得抓紧了!”陆修武不置可否地看看沈浚,随后调转马头,两腿在马肚子上一夹,在前面小跑起来。 陆修文和沈浚立即跟上,三人一字排开,策马在官道上越驰越快,不一会儿便拐过了周印廷先前被一座土山遮挡住了的转角。 接下来的道路,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右侧皆为连绵起伏的山地,左侧则是广阔无垠的草甸,上面分布着成片成片一人多高的杂草和灌木丛,以及与远处大河接壤的沼泽地。 沈浚和陆修武边骑马飞奔边向道路两旁搜寻着,白晃晃的阳光将原野照得清楚明亮,但迟迟未见周印廷的身影。不过按照时间估算,在这里找不到他也属正常,毕竟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即便是慢跑少说也走出去十几里了,所以他们更可能在前方较远的路段上找到他。 如果年轻人能返回来找他们就好了,那就不用劳神费力地一再向望不见尽头的荒原上去徒然搜寻,陆修武想。 只有陆修文在队伍中间闷闷不乐地骑着,他的目光先是漫不经心地在一成不变的荒凉草地上扫过,没过多久就感到脖子酸痛,视线模糊,于是又懊恼地收了回来,紧盯前面的兄长,心中愤愤地想要是周印廷不听兄长的话离开大路,就让他给狼抓去吧! 除了寻找周印廷,他们还同时留意着附近是否有河流和山溪存在,自然是仅限于步行可以快速抵达的地方,而村子前面的那条大河在远处拐了个弯,离他们越来越远,此时已几乎完全看不到了。 他们所在的官道地势较高,傍山而建,右侧矮墩墩的土山上长满了矮小的灌木丛,几乎看不到高大的树木,不大可能有水源。因此他们几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侧地势较低的平原上,那里大部分是干旱的草地,再往里,沿大河伸展开去则是广袤的沼泽和芦苇荡,离大河越近的地方水草越丰沛茂盛,而且长得很高,看上去也更危险。 沼泽里的水不能喝,除非是已经渴到受不了,或是由于脱水而命在旦夕,否则绝不会有人傻到去取那里的水来饮。他们自然还远没到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如果周印廷想让自己被找到的话,以他的头脑绝不会蠢到钻进芦苇荡里或者任何一丛能够遮住他身子的薹草后面。 其余的地方草不过膝,几乎无遮无挡,视野很好,只要有人一定会被发现。排除了所有那些不可能被遗漏的地方后,他们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不知不觉地,他们驰过了昨晚折返的地方,一直跑了很远才意识到,算算自沈浚归来以后已差不多走出了七八里。由此开始,他们不由得更加仔细地搜寻起来,视线几乎没有放过每一寸土地。 直至完全走出这片山区,都没发现年轻人的踪影。 前面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荒原的尽处,黑暗森林清晰地横陈在那里,庞大而又神秘,无始无终地向两边伸展开去。 再往前走不远,便到了通往那座钢铁一般密不透光的森林的岔路口,陆修武和陆修文两兄弟,无一例外地都清楚地记得,十几天前是怎么从那里逃出生天,拐上大路以后又是怎样如获新生般几欲痛哭流涕的。 越是看不见周印廷的身影,以及越是靠近那个岔路口,沈浚先前的预感也就越强烈,或者不如说,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更相信自己的这个预感,只是他还抱着一点希望,但愿年轻人真的去找水源了。 又驰了一阵,经过几处略微起伏的路段,当他们爬上最后一个斜坡的时候,那条通往黑暗森林的小路乍然呈现在众人眼前。小路的模糊轮廓蜿蜒着伸向远方,消失在靠近森林的荒原尽处。 小路的一端则连着这条官道,岔口就在前面不到一箭之地的大路边沿。此时黑暗森林如铅块一般的巨影在远处显现,即便阳光如此灿烂,仍照不透它那幽暗的内部,就连森林的边沿也仿佛笼罩着一团永不消散的黑影。 还没走到岔路口之前,沈浚就已特别注意地朝远处的森林望去,可那条小路被起伏的荒原岗地挡住了,视线无法翻越过去,看到更里面一点的地方。 “等一下!”沈浚突然在岔路口勒住马,大声朝似乎由于急着赶路已奔出去老远的兄弟俩喊道。 就在两条道路的交界处,他发现了几枚清晰而杂沓的马蹄印,似乎有马匹在这里停了一下。 然后不等二人折返便飞身下马,径直踏上岔路,俯身开始查看起地面上的印记来。由于这条小道绝少有人走,几乎已经荒废了,路面有一大半都被低矮的莎草覆盖着,需得用手拔开来仔细查看才能有所发现。 沈浚循着时隐时现的小路走了一段,终于在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两枚马蹄印,虽然看上去有点模糊,但可以确定是最近的印记,因为覆于其上的青草的折断痕迹很明显,就连下面的泥土也都翻了出来。 “老陆,你快过来看看!”沈浚腾地直起身,扭头向陆修武喊道,随即又蹲了下来,蹙起眉头研究着,一面等陆修武前来。 “发现了什么?”陆修武远远地问,连声音都不敢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