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静得出奇,年轻人瞅了瞅,四下无人,便喊起府中男仆、丫鬟的名字来,可是无人应答,除了自己的呼喊声和脚步声外,没有一点声响,不见往日的喧闹和忙碌的景象。 年轻人心中开始忐忑起来,连忙加快脚下的步伐,向前院奔去。就在他沿着回廊匆匆转到了正房前面,抬起脚踏上殿前的石级时,洞开的房门中的景象使他刹那间肝胆俱裂:府中上下人等全都聚集在这儿,只不过不是在听所谓的训话,也不是在看什么热闹,而是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目视着前方,显然都已没了气息。 “贵叔,”年轻人轻轻唤道。看门人贵叔扭曲着身子,躺在一把圈椅旁,脑袋枕在另一个男仆的腿上。 半晌儿,贵叔丝毫没有反应。年轻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有呼吸! “他,他死了!”年轻人惊叫起来,差点跌坐在地上。 接着他又在另外几具尸体上探了探:“全都死了!” 年轻人吓得连连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嘴唇不住地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看见最里边的两位女眷的尸体,蓦地一声哀嚎划破了府院的宁静:“娘!紫怡!” 他疯了一般使劲扒开挡在前面的尸体,连滚带爬地扑到早已没了呼吸的母亲和妹妹跟前,他不敢相信几天前还曾温柔地叮嘱自己路上要当心的母亲和活泼可爱的妹妹此刻却浑身冰冷地躺在地上,无论自己怎样歇斯底里地呼喊,她们都再也听不到。 他用双手猛烈地摇晃着那两具女尸,一边呼喊着她们的名字,仿佛她们只是睡着了,摇一摇就能醒过来似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尸身上的寒气已沿着手臂源源不断地侵入体内,连同其他尸体上的寒气也跟着蔓延汇聚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便昏了过去。 沈浚和陆修武、陆修文三人这时已悄悄跟到了殿前,正躲在门柱后面偷偷窥视着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原来是府上的公子。难怪沈浚在墙头观察时,觉得这青年器宇不凡,不像是走镖的师傅,更不像一般的仆从。 沈浚见年轻人面色渐渐泛白扔不自知,心叫“不妙!”,就在他将要倒下的时候,沈浚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闪从柱子后面出来,接着脚下一滑瞬间来到了年轻人背后。 仿佛另外一个人在操控着他的身体似的,只见他机械地抬起一只手臂,手掌向前轻轻一推,一道真气便源源不断地输送至年轻人体内,将仍在疯狂涌入的寒气渐渐逼退。 寒气败下阵来,又分散流回各具尸身上。青年脸上也肉眼可见地慢慢恢复了血色。 躲在一旁的陆修武、陆修文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杀的,他沈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两人心底都不约而同地惊叹道。 沈浚刚刚所使的功夫两人平生见所未见,眼看着那年轻人的面色由苍白渐渐变为红润,两人心中清楚这功夫可不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忘了看黄历,最近碰到的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一件还比一件离奇,现在就连沈浚这小子都让我大跌眼镜!真是呜呼哀哉!”陆修文懊丧地叫道。 “快把他抬出去,这里寒气太重,你们也出去,不要靠近尸体!”沈浚冲着愣在门外的兄弟二人喊道。他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对刚刚自己的一通下意识的神操作惊讶不已,想不到自己还有这能耐。 不知怎么,在沈浚面前一向鄙夷不屑惯了的两兄弟此时听到沈浚的招呼,什么都没说,立刻跑了过去,从沈浚手中小心地接过已失去意识的年轻人,一个抬起上半身,一个双手架着腿,毫不迟疑地移了出去,放在阳光照射着的温暖的院子中央。 他们刚刚迈出门槛,沈浚便伸出右手在空中作势一挥,殿门就砰的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上,吓得两兄弟浑身一激灵,差点叫出声来。 两人放下年轻人后,矗立在院子中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竖起两只耳朵仔细谛听着里面的动静,还时不时地转过脸来看着对方,仿佛在问:“他把自己关在里面要干什么?” 沈浚独自一人待在大厅里,面对着所有死尸。只见他提起右掌先是向上一抖,随即在空中画了个弧,然后掌心朝外轻轻一推,一道磅礴的真气便瞬间从掌心喷出,弥漫在尸体周围的寒气如半透明的薄雾一般被驱赶到一起。 接着又一使力,真气暴增数倍,从四面八方全力围剿缩在一起的寒气。 只听“嘭”的一声,如球似珠的寒气爆破开来,产生的冲击波由殿中央向周围扩散至殿外,卷起地上的尘土,飘出去几十米才消失不见。 站在院中的陆修武、陆修文起初只透过窗户纸模模糊糊地看到屋中一阵白光闪烁,随后听到一声巨响,二人跟着一哆嗦,紧接着感到一股强劲的气浪扑面而来,吹得衣服的下摆猎猎作响。 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内的温度瞬间升高了许多。紧接着,沈浚右手隔空对着地上所有的尸体做了个抚弄的动作,所有尸体的眼皮便都合上了。 不一会儿,殿门又砰的一声打开,沈浚安然无恙地从里面飘然一跃便来到了二人跟前。 两兄弟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浚走到年轻人跟前,手掌在他脸上一挥,他便缓缓睁开了眼。起初他皱了皱眉,似乎感到十分头痛。 当看到面前站着三个陌生人,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时候,还没完全回恢复意识的他,虚弱无力地抬起眼睛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