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并不知道延庆殿今日的热闹,只是冥冥中仿佛有什么指引一样让她来到这个厌恶至极的地方,却不想正正好好听到齐月宾的话。 真奇怪,什么叫为了皇上受她欺辱多年? 年世兰耳边仿佛响起了鼓点一般,“砰砰砰”作响,震得她都有些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而齐月宾沉默许久,看向洒落在地的鸩酒与不远处的苏培盛后突然绽放出一抹癫狂的笑容。 年世兰下意识抬手抚胸,这才发觉那响的不是什么鼓点,而是自己的心跳。 “年世兰,你当真不明白我的话吗?” 齐月宾此时分明是狼狈至极的,整个人伏在地上,发丝凌乱,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但她一开口却仿佛蛊惑人心的妖女,尤其是她的笑容,分明透露着十成十的不怀好意。 “我不明白。” 年世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奇怪,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并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分明是十分平静,却又仿佛是灵魂游离在身体之外般的割裂。 “你明白的,哈哈,年世兰,你怎么会不明白!哈哈哈……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害你,我拿什么底气敢对上你们年家!” 年世兰想离开,她觉得自己再不走会听到什么不愿听的内容,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定在原地。 “哈哈哈哈年世兰,你究竟是愚蠢还是自欺欺人!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你生的,更何况那还是个男胎!你若是真生下了男孩,他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生怕那龙椅改年家去坐了吧哈哈哈哈!” “你说好不好笑,你最爱的男人防你防到了骨子里,而你最倚仗的哥哥,也是你生不了孩子的原因!哈哈哈哈哈,这可太好笑了!” 齐月宾笑到眼泪都淌了下来,语气里是浓到化不开的偏执与嘲讽。 在改变不了结局的情况下,她做好了拖其他人下水的准备,年世兰、皇上和所有在场听到这些话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即便沈眉庄脑子再缺弦也发觉到事态不妙了,手指下意识抠着手中的簪子,眼神漫无目的飘到一旁,却将时刻关注着她动作的苏培盛吓一激灵。 救命啊! 端妃这话分明是不能善了了,这这这惠嫔莫不是要杀人灭口,我刚续上的命这么快就到期了?! 苏培盛腿都忍不住开始发抖了。 毕竟经过他的自我评估后发现,自己能在沈眉庄和年世兰手底下安然无恙撤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别提这俩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各自都带着人手呢。 哪像他一样只带了个废物徒弟,还好悬没买一送一全都搭在齐月宾手底下。 就在如此微妙的氛围之下,迟迟未有反应的年世兰忽然动了。 多年来的爱意编织成一张华丽的网,却在此刻被齐月宾用最尖锐的方式撕扯出了破洞。 年世兰感觉自己该是愤怒的,或是绝望的,也可能是疯狂的。 但她却并没有如齐月宾设想般歇斯底里,而是缓缓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却让她心底发寒的弧度。 “苏公公是奉旨来送齐氏上路的吧。” 被点到名的苏培盛一哆嗦,“回娘娘,是。” “还不动手,是等本宫帮你吗?” 齐月宾最后见到的画面是苏培盛与他那个徒弟用力的表情,直到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间,她看向“观赏”自己下场的几人,只觉着那几个人神色冷漠的很。 她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今日是个阴天,一如自己收拾好包袱走向四阿哥院子里的那天。 年世兰直视着那个彻底失了气息、面色狰狞可怖的女人,分明是可怕的场景,她却不为所动。 “华妃娘娘不知是否感兴趣我们的计划……” 即便刚刚被温实初顺手拍上了忠心符,但苏培盛和小厦子师徒二人组额头依然有汗珠滚落。 也不知道他们俩人上辈子修来的什么福气,前后两任主子,一个是真龙天子,另一个是屠龙小组,听起来一个比一个更伤九族! …… 端妃生了急病,短短几日人便没了。 她这些年向来病病歪歪的,知情的人不提,不知情的人也不觉得奇怪。 除了零星几句感叹外,便再无人在意她。 说来也奇怪,就在端妃的丧仪草草了事后,弘景的身体好了起来,而皇后的面容也有了血色。 皇上龙颜大悦,欣喜非凡。 毕竟此景正是证明了大师所言为真,的确是端妃的命格有煞。 这下解决了冲煞之人,胖橘感觉自己安全感爆棚,接下来不仅不受威胁,子嗣也定是不愁了! 就连再次面对弘时结结巴巴背不下来课文的场面,胖橘心态都平稳了不止一星半点。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完蛋玩意儿不再是他最后的指望更让人开心的吗? 本就害怕皇阿玛、最近又被莫名其妙骂了好一通“不孝东西”的弘时在瞄到皇阿玛看见自己背不下课文后不仅不生气、甚至还带上了笑意,更是吓到直接咬到了舌头。 额娘救我! 皇阿玛被我气疯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