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虽然怀疑小妹这回是疯了,但紧跟着浓烈的愤怒便充斥在他的心头。 我好好的妹妹,怎么就在锦衣玉食的后宫里被逼成了疯子! 我在外面拿命打仗,皇帝就这么对我妹妹?! 上一场交锋已经结束,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剧烈冲突,年羹尧决定回京。 他要亲自质问皇上为何如此对待年世兰。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的胖橘正皱着眉头,被他盯着的苏培盛更是苦不堪言。 祖宗呦,小温大人迟迟未回来当值是因为点儿什么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跟我个奴才耍什么横,我总不能去温家把人给抓回宫吧? 温实初是走的告假流程,合情合理,又不是闹失踪了。 再说了,人家母亲还好好的在家呢,总不能过去跟温夫人说咱们皇上心悦温家公子,择日纳入后宫吧?! 皇上丢不丢得起这个人苏培盛不知道,但他自己绝对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胖橘拧着眉头倒也不是完全在怪罪苏培盛,他只是在心里反复思量。 毕竟他此前也没有类似经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温实初如此热忱的感情。 温实初告假的这段日子,胖橘特意派出粘杆处的人前去查了许多关于温实初的过去。 温父曾受过甄家恩惠,两家关系一直很亲近,但在甄氏选秀前夕,二人曾在上善寺碰面。 甄嬛那句“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子”也顺便被写进了这段经过里,胖橘扫视时抿了抿嘴。 有野心不是坏事,但野心太过外放则不美。 终究是配不上那张面容。 而温实初莫名其妙捧着玉壶给甄嬛看了一遍,与甄嬛分别后又亲自进寺上香许愿,此后便刻意与甄家保持了距离。 胖橘懂了。 怕是他早就对自己有些情意在,这才在选秀前夕醋了,甚至不惜与多年亲近的甄氏女闹得生硬。 唉,朕倒是不知这小妮、…小子如此在意朕。 而后温实初又与沈家有了交集,从沈夫人手里赚了一些银两。 换做他人接近秀女背后的府邸,尤其是沈眉庄背后的沈家,那胖橘定是认为这人居心叵测。 可温实初他又对女人不感兴趣,怕是年纪不大,赚些外快的同时再试图探索一下“情敌”。 联想到二愣子听不懂话的沈眉庄,怕是温实初知道这货不聪明才放心的吧,更何况沈眉庄进宫后还与温实初关系亲近了许多。 最喜欢大老婆小老婆亲亲热热不打架做好姐妹的胖橘险些被自己的脑补给感动哭了。 毕竟在他眼里,沈眉庄和温实初都心系自己,但并不影响二人做“姐妹”。 看来沈眉庄不聪明归不聪明,但人还是本分的,不是那种争风吃醋惹是生非的性子,你瞧瞧,跟实初相处的多融洽啊。 更别提温实初还在咸福宫真情流露,直言自己心上人“身高八尺、满腹经纶、肤似古铜、面若银盆”,你听听,这不就是在说朕! 苏培盛半点儿都没明白这十六个字跟眼前的皇上哪里有关联,除了面若大盆。 胖橘有些嫌弃,这奴才怎么年纪越大,脑子还越发不好使起来了呢? 朕在实初眼中身姿伟岸,可不就身高八尺;朕自幼饱读诗书,怎么不算满腹经纶;肤似古铜,恰恰证明朕在实初心中如有光芒万丈! 面若银盆就算了,胖橘懒得解释,权当温实初是起了促狭劲儿才那么一说。 苏培盛强忍着自己不要抬头看皇上。 不然他真的很想瞧瞧,到底什么样的一张嘴,两片嘴唇碰碰便能胡说八道到这种程度。 就算家里没有皇位继承,靠这张嘴卖老鼠药也能赚个盆满钵满捐个不小的官儿当当吧。 …… 景仁宫。 宜修怔怔坐在梳妆镜前发呆。 凭借着姑母的帮助和多年运筹,她手里攥着的人手一点都不少,关于齐妃当日所说的疯话她也收到了不少“证据”。 捋清楚这件事后,宜修傻了。 她怀疑沈眉庄给自己的药不是治头风的,而是一种让人产生幻觉的秘药。 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魔幻的事情呢。 自己费尽心思,爱了这么多年又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居然半路喜欢男人了?! 那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忙活啥呢??? 姐姐啊姐姐,眼下我倒是真的后悔了,怎么就让你早早去了呢。 若是如今你还在,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脸色该有多好看呢。 宜修想到这些年堕的胎儿,只觉一阵讽刺。 她将自己对纯元与皇上的恨、对弘晖的执念全都付诸于其他女人的肚子上面,可眼下却冒出来一个本就生不出孩子的男人来抢自己的丈夫。 宜修止不住的笑,眼泪却早已落下。 原来自己这半生竟如此好笑。 宜修双手掩面,有泪水从指缝间溢出,自弘晖去了以后她便再无这般狼狈的痛哭过。 剪秋很想上前安抚主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沉默着放下一条帕子,静静守在宜修身后,无声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