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居。 林暮安坐在上首,目光打量着站在下首的丫鬟婆子们。耳边,是单嬷嬷干脆利落的问话。 在林暮安右手边的两米开外,月白和雪青正在记着什么。 被问讯的丫环婆子,或全盘托出的,或半遮半掩的,或诚心拜服的,或扭捏不服的,林暮安一概不理。 只等着单嬷嬷问完,才在大家忐忑的目光中,开口:“本夫人自嫁入侯府,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大家,咱们之前从未见过,今日将大家召集过来,问了这一通,也是想让本夫人认识认识各位。” “诸位都是办事办老了的,咱们本心居不大,还希望各位继续各司其职,将本心居照看好。” “好了,各位散了吧。” 林暮安说完后,直接转身进了屋,根本不给那些想要搭讪显摆的人机会。 某些丫鬟婆子不满起来。 被新夫人火烧火燎的召集过来,一句话没说,就开始查户籍似的问。好不容易问完,按完手印,新夫人就撂下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跑啦! 这就好像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没烧一半就灭了。 一时间,本心居的丫鬟婆子对这位新主子行事风格都摸不着头脑。 当然也有那腿脚快的,嘴里兜不住话的,一解散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林暮安也不管他们去了哪儿,回到屋里坐在榻上。 雪青将本心居丫环婆子的“口供”呈上来,让林暮安一一翻看。 “我记得拜堂那日,这本心居除了你和月白,还有两个丫环,一个叫赤羽,还有一个呢?” “回少夫人,另一个叫扶光。”雪青回禀道。 赶巧的,这两个人她正好翻到。 两人家世清白且简单。 因为她们都只有一个人。 也就是孤儿。 林暮安摸了摸下巴:“找个时间,你和月白接触一下这俩人,若是可以的话,让她们就近伺候吧。剩下其他人,劳烦你们看着些。” 雪青对此没有任何不满,躬身道:“奴婢知道了。” 雪青正要转身离开,林暮安又叫住了她:“等等。” 见雪青回身,林暮安又道:“你去我的首饰盒子里,将那个白玉荷叶簪拿给星黎,就说姑爷很满意她做得吃食,赏给她的。” “是,大少夫人,奴婢一定将话带到。”雪青眉眼带笑,恭恭敬敬的行礼后,拿上簪子,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星黎端着一碗冰豆沙圆子和一碟蟹粉酥进来,头上戴着刚刚送过去的白玉荷叶簪。 一阵香气飘进鼻尖,手里的这些东西林暮安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了。 无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星黎手上的盘子。 “星黎,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星黎放下盘子,规规矩矩行了礼后,才道:“大少夫人忙了一下午,奴婢想着做些点心,大少夫人也好垫垫肚子,这冰豆沙圆子消解暑气,还不耽误晚上用饭。” 林暮安端起碗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圆子里裹着绵密的豆沙,浸泡在冰酥酪中,淡淡的豆子甜香混合着奶香,冰块的凉气沁在里面,咬上一口,这夏日的暑热顿时驱散了不少。 “星黎,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这肚子算是被你养娇气了。”林暮安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大少夫人爱吃,奴婢很开心。”星黎笑着回道。 “开心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主仆二人抬头去看,身着一身朱红缕金腾云祥纹云锦长袍的江景珩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什么味这么香?”江景珩鼻子动动,眼睛已经准确的找到散发香气的东西了。 “你倒是会享受。”江景珩也不见外,坐在小桌另一边,指了指林暮安碗里的:“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份儿呗!” 说罢,修长的手就朝着桌子上另一盘蟹粉酥伸去。 “啪!” 一声脆响,江景珩看看手上的小巴掌印,困惑的看着林暮安:“不就是吃你块酥,打我做什么?” 小丫头这么护食儿呢! “谁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回来手都不洗,就拿东西吃,你也不怕吃坏肚子!”林暮安摇头叹息,只觉得江景珩像没长大的孩子:“洗过手再吃!” “哦。”江景珩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原是他误会了。 江景珩起身去隔间洗手,星黎得到林暮安准许后,转身又去端来了一碗,就退了出去。 林暮安的小厨房,向来不会只做她一人吃的份儿,他们这些奴婢也会有,这是林暮安打小的规矩。 江景珩吃着豆沙圆子,不得不感叹娶个媳妇真值! 吃过点心,二人继续看话本打发时间。 黄昏刚过,松涛院过来一个小丫环,说是请江景珩和林暮安晚饭去正院吃。 这个,林暮安早就猜到了,毕竟成亲后第一日,没有第一顿正餐在自家院子里吃的道理。 只是按理应该在万寿堂啊,这次可是两兄弟一起成婚,撇去这其中夹杂的龌龊不谈,怎么也算双喜临门。 林暮安看看外面的日头,心中暗暗忖道:这怕是有“好事”正等着她呢! 二人梳洗打扮一番,才一起前往正院。 作为淮阳侯府的嫡长子,本心居的位置自然不会太偏,但想去正院还要一段的距离。 这一路上,江景珩都看着林暮安的侧脸。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暮安实在受不了男子的注视,遂开口问道。 “没什么。”江景珩摇摇头:“就是觉得你这个妆容怪怪的。” “不怪。”林暮安摇摇头,意有所指:“我今儿可是忙活了一下午呢,累着了!” 跟在后面的月白听到这句话,扑哧一声笑出来,在江景珩看过来时,及时收住笑容。 听的云里雾里的江景珩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主仆二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准备问明白,前边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呦,夫君你瞧,大伯看大嫂看得都入迷了!” 这道娇娇绕绕,酸里酸气的声音,江景珩听了就烦,蹙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