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着等这次东巡结束之后,返回咸阳再去,想不到李斯催得这么急!” “哦,大概是因为陛下皇陵的监修也是归李斯管,所以急着想要你这支生力军尽快加入吧。” 李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早不催,晚不催,偏偏就在我要审讯刺客的前当口催促,分明另有企图。” 章邯却有些担心,凑近了问道:“将军,如果我们走了,你身边可就没剩下几个人了,会不会有危险?” 李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在陛下身边,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动手,真要是得到陛下的诏命,你们那些人在与不在都无关大局。” “军令如山!你如果迟延,反而落了口实,与我们的计划不利!”李信也压低了声音道,“只要你们尽快着手,我们自保的力量也就能更强一些,明白吗?” 章邯霍的一声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将军有令,末将自当凛遵,明天一早便启程,不知将军还有何训示?” 李信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无需如此!等你回到咸阳,就任少府右丞之后,好好为陛下修陵,说不定哪一天等你做了少府,我还要向你行礼呢!” 章邯肃然道:“将军永远都是章邯等众兄弟的统帅,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临别之际,还有一言要说。” 见章邯如此郑重,李信也收起了笑容,侧耳倾听。 “此次东巡危机四伏,将军身边觊觎窥测之人颇多,还请您多多小心防范,免了中了他人的圈套。” 李信目光一闪,章邯为人从来是言出有据,他这么说必然是有所察觉,于是他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风声?” “末将听说,鉴于上次刺杀事件险些伤到陛下,有人建议将前锋营与禁军进行人员的互换调整,因为所牵涉的人员不多,已经王贲上将军允准了。” 按照秦朝的制度,调兵之权集于陛下一身,只要是超过五十人的调动,都必须拿到陛下的诏令,否则便被视为谋逆。 既然上将军王贲就批准了,那说明调动的人员不多,他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莫不是看守刺客的将士都在调整名单之中?” 这是章邯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居然被他随口道破,不由得大为讶异:“将军果真是神机妙算,他们预定在两日后进行调换。” 原来如此!两日后正好是李信单独审讯刺客的时候,若是在人员换防之时出现什么问题,更加容易掩饰。 看起来有些人是迫不及待的要对付我啊! 但是他并没有将内情说出来,让章邯对自己保留几分神秘的敬畏感也是好事,而且他万一因此延迟出发,反而给了对手口实。 “这只是正常换防,以策安全,你也不要多想了!放心回咸阳吧,我自会相机行事的。” 见章邯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被李信叫住了:“究竟谁跟你去监修帝陵啊,好像还没跟我说过此事啊?” 章邯一拍脑门,连忙赔罪道:“其实前两天就已经考虑好了,并且与四名校尉都谈好了,只是总也见不到将军,未曾禀报,恕罪恕罪!” 李信却摆了摆手道:“这几天我忙,倒也怪不得你,你就简单说一下吧,让我心里有个数。” 章邯心中有些嘀咕,因为若是之前遇到如此重要的事不予禀报,不管有什么情况,先打二十军棍再说,怎么将军一下子变得宽容随和了许多。 “将军,我准备将杨喜、司马欣两人带走,由您带着李必、骆甲二人赴任中尉。” “哦,有什么讲究吗?”李信深知章邯之才,如此安排必有更深的考虑。 “杨喜生性谨细,任劳任怨,军队整训、处理庶务都可以胜任,而司马欣则不仅颇有将略,而且能言善辩,可以做我副手,到时候与朝廷叫苦、扯皮的事情就能全数交给他。” “至于李必和骆甲,则忠诚勇武,尤擅骑兵作战。”章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信,见他对自己的安排并无异议,便大着胆子补充道,“将军任职中尉,必然需要训练一支反应迅速的骑兵,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卫戍军自视甚高,性情骄悍,有这两个家伙做恶人,将军收拢人心说不定也能容易一些。” 李信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安排的很好,我没有异议!等你到了后军,记得将最精锐的一千人全部挑走,明白吗?” “谨遵将令!还有一件事,末将要禀报。”章邯又走近了一步,低声说道,“这些天我派人盯住赵偃,发现这小子日常倒还规矩,只是经常向其他人打听将军的行踪。” “哦?除此之外呢,见过什么人没有?” 李信凝眉问道,赵偃必然是受人指使,这个人不仅与刺杀事件有关,而且就在东巡队伍之中。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想杀我!不把他挖出来,以后晚上睡觉也得睁一只眼!否则难道还要学陛下,吃饭前找个人试毒,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没有!这小子每日都在职守,比其他人还要更勤勉些。”章邯见李信为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将军既然怀疑他,就不要放在身边了,让末将将其带走!” 他不怀好意的阴笑了两声道:“反正到了骊山,随便找个地方一埋,永绝后患!” 李信摇了摇头道:“不可!我们先要揪出主谋之人!” 章邯能够这么说,还是让李信甚是欣慰,不过现在有了公主派遣的两个高手在暗处盯住赵偃,倒也不急于一时了。 看着他按剑昂然而出的背影,李信知道他的心中未必没有疑虑,但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作出了这一重大的抉择。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第二天李信闭门不出,既没有去随驾伺候,也没有去送章邯,而是一个人在营帐之内转来转去,念念有词,不时还提笔写些什么。 他脑子里便是盘算着明天应该如何将张良的嘴撬开,以张良的才智,即便自己能够说出他的身份来历,恐怕也未必能够让他承认。 李信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单论口才,十个自己也不是张良的对手,总要想个绝招才行。 他踱来踱去,目光不时落在帐中悬挂的舆图之上,这是最新绘制的,一条贯通东西的驰道最为醒目,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