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的紧张气氛随着老人的动作稍微松弛了一些。没人预料到这个佝偻着身子、手持镰刀的老人会如此从容地放下那件武器。 他将镰刀靠在吧台旁,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仿佛放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老人轻轻拍了拍詹森·温彻斯特的肩膀,那动作出奇地温和,像是一个老朋友之间的问候。 詹森一动不动,显得有些僵硬,但也没有反抗,只是紧绷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调酒师,”老人用那虚无的嗓音轻声说道,“给我来杯马丁尼,谢谢。” 调酒师瞥了一眼镰刀,又看了看老人,略显犹豫,但最终还是顺从地给两人各调了两杯酒,边调边同情般看着一旁的詹森,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他能感觉到这场对话充满了不寻常的气息。 老人接过酒杯,与詹森并排坐下。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却出奇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如临大敌的紧张感从未存在过。 酒吧里的常客们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目光时不时投向吧台。 有人微微低下头,假装专注于自己的酒杯,但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这边。 詹森颤抖着举起酒杯,小口抿了一口,威士忌的辛辣感滑过喉咙,却没有带来一丝安慰。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老人,那身黑袍依然像是吞噬着光线,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面貌。 “你来找我,是要结束一切吗?”詹森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似乎早已预见了结局。他的双眼沉重,仿佛背负着无尽的秘密和悔恨。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莫名的怜悯与沧桑。 他举起酒杯,与詹森轻轻碰杯,嗤笑道:“不,今天不是终点,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他们而言。” 说完,朝着身后的几人露出瘆人的微笑,回头拍了拍詹森的后背:“孩子,你把死亡看的太轻了” 詹森愣了一下,脸上的疲惫与恐惧交织成复杂的表情。他望着老人那深邃的眼神,仿佛从中看见了某种超越生死的存在。 “你还有时间,”老人继续说道,语气如夜晚的微风般轻柔,“但你要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两人并排而坐,酒吧里恢复了某种怪异的安静。双胞胎兄弟在角落里低头继续吃着薯条,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牛仔们也悄悄松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事发生,尽管内心仍然惴惴不安。 没人知道这场奇异的会面会带来什么后果,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预感,仿佛某种隐秘的力量正在无声蔓延。 詹森紧握着酒杯,感受到指尖的微微颤抖,他想要放松,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身边那股压迫感。 老人依旧静坐在他身旁,似乎没有任何威胁,但他的存在却像阴影般笼罩了整个酒吧。 那些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围绕着猎人的兽群,带着紧张和恐惧。 老人看了一眼詹森。他微微侧过身子,声音出奇地平静:“别害怕,詹森。我还不想带人走,至少不是现在。我们还有时间。让我们聊聊死亡……” “我,没有,好吧,我是有些害怕,但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我会自己去找你的...” “你导师让我来的,毕竟你老师是那一批唯一剩下了的归档者...” “我只是想要个解脱,当然得把事情解决了先,你不该拦我的。”说完,詹森夺过酒保手中的百加得往嘴里灌了起来。 老人拉开兜帽,惨白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像是在大理石上用凿子刻画上了老人的五官,那双眼睛,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它们的颜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时而像冬日的冰湖,时而像夜空中星辰。上嘴唇上蓄着棕黑的胡须,他的发际线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后退,露出了宽阔的额头。 老人望着一旁含泪灌酒的詹森,叹了一声,仿佛唏嘘了人类整个族群的悲惨…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这天可能是任何一天,这世界上的蝇营狗苟,糟粕恶行对于生命来说,有时候不比死亡来的更有意义一些。别害怕死亡,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是脆弱的,哪怕是我曾经那个客户,在死之前都还要和自己的仇人分个前后。可是这重要吗?活着的时候在和各种人敌对,撕打,算计。死了以后,谁赢了?” “答案是没有人,死亡从来不分输赢。” 詹森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鬓发“可是我没办法不去想,如果我不批准他退休,可能他还活着…” “孩子,不要试图忘记死亡,死亡是我们完全可以确认的一件事,不要沉迷于眼前的苟且。每个人都会有这天,就像这杯马丁尼,齁甜的口味中,还是会带着一丝苦调。我每次喝它的时候我都在想,就这些甜味就够了,别再让我尝到苦精的味道,老天我真受不了那种等待的感觉。死亡也一样,它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大部分时间我们都选择忘掉死亡,是因为内心对死亡未知的恐惧,你害怕它是应该的,这没有任何好羞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