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你似乎不那么喜欢聊天啊,寒老师。” 樊剑推着手推车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了一辆镇暴警车的侧面,不紧不慢地将推车上的木条箱掀开,向躺在里面的寒顾映伸出了手。 寒顾映一把将对方的手拍开,自己扶着木箱边缘,用有些发麻的双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当然,这种有些迟疑的动作中,似乎也混合了一名罪人在面对触手可得的自由空气时的激动情绪。 樊剑微微一笑,将手收了回去,似乎并没有在意对方毫不留情面的举动,绕开了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寒顾映,走到了警车后方的车厢门处,敲了敲。 “你在做什么?”寒顾映问道,作势便要发力起身,若是樊剑流露出哪怕一丝对自己不利的气息,他便会立刻翻身逃跑。 “没什么,我其实刚刚在思考...”樊剑晃晃悠悠地转过身,低头看了眼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上的电子表,“总感觉今天好像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好像还真没猜错。”他将表面朝寒顾映亮了亮,“你看,愚人节。” 说罢,他一脚踹向身边的警车,车辆警报一时间响彻四周,在这种高压地带闹出这样的骚动,警力不出半分钟就会全部抵达现场。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仍陷在箱内的左腿似乎感知到了一阵冰冷的金属触感,他顺着那股感觉望去,只见一把本不该出现于此的警用制式手枪静静地躺在箱中。 寒顾映下意识地抽出箱中的手枪——至少这样,他能在死前能够将面前这个渣滓一并带走。 可就在此时,他的脑中却突然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一切的编排似乎太过于刻意了,甚至连自己手中的枪支已经是打开保险上好膛,俨然蓄势待发的状态。 一声枪响...毫发无损的樊剑看着近在咫尺的寒顾映,轻笑着摇了摇头,“感受不到后座力?因为这是空包弹。”他这样调笑着,手放在腰间比出一个枪的手势对准寒顾映的脑袋。 “砰...” 伴随着樊剑从口中模仿的“枪声”,监狱方向...货真价实的弹头带着细微的破空声径直钻进了寒顾映的胸膛,或许是远远地看见囚犯身上显眼的亮橙色囚服,亦或者是对方早就有同伙,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过了好一会后,疼痛的感觉才姗姗来迟,这似乎已经是身体镇痛机能的极限了,寒顾映的视野渐渐暗淡下来,模糊间,樊剑似乎蹲了下来。 “我会记住你的吧,应该。” 他听着樊剑轻佻的话语,伴随着渐行渐远,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停止了呼吸。 ... “我想想啊...虽然我以前在那座城市里间接地杀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什么腐败官员啦、帮派分子啦、还有财阀高层什么的...” “你们原来是真的会把我当成正义使者哦?好蠢...不不不,倒不如说是有些可爱了呢...” “但是好无聊呐~如果真的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去压缩自己的享乐空间什么的...这样的人生也太灰暗了吧?” “你在享受支配他人命运的过程吗?”帝师冷眼看向已然开始因进入“自我陶醉”而失心疯的樊剑,用质问的口吻说道。 “诶?这么说不会让我看起来很像是什么少年漫画的大反派吗?虽然我也不在意就是了...” 肉眼可见的漠不关心,他清了清嗓子,并不在意自己的手上仍然牵连着对方的丝线,舒展一番身体后正色纠正了对方的猜测。 帝师咬着牙,挪动手指试图操纵樊剑的身躯,可收效甚微,甚至于是毫无作用,樊剑看起来丝毫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你太依赖外物了。”樊剑斜过眼调侃道,攥起扎进手中的丝线便往外拔,仿佛没有痛觉一般,那密密麻麻的丝线在他的手上留下了莲蓬头般的细小血洞。 周围校舍内悄无声息地窜出了数个大汉,进入了樊剑的视野,他们的眼神中流露着茫然,亦如上次樊剑看见的那般。 而这股能力的主人——夜行,此刻正站在校舍残破的屋檐上,满面的尘土并不能掩盖她眼中早已按耐不住的冰冷杀意,樊剑并未因其的到来而感到吃惊,意料之中。 她神色复杂地望了眼帝师,暗暗攥紧了拳头,正欲从身后抽出自己的短柄斧,却不经意间对上了对方不知为何而产生的绝望眼神。 “唉...” 叹息声此刻仿佛是发令枪的信号那般,指挥着周围的壮汉一拥而上,像是野生动物全凭本能行动似的,扭曲着想要将樊剑摁倒在地。 她何尝感受不到,自己的老师此刻显然是没有了杀死樊剑的念头。 他的勇气,他的执着,以及愤怒,不知何时,在面前这个反复无常的少年带着自己的队伍开始介入后,消散一空。 这个疯子只是在观赏着自己二人陷入绝境的滑稽挣扎,而他表露出的目的似乎也是仅此而已。 心里杂乱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恐惧与不可言说的发毛感觉,他咬了咬牙,迷茫地望向房檐上的“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