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沉思了一下,继续道:“小梅被抓之后,由于怀有身孕,官府判她生产以后再行问斩,并派了接生婆每日探查。” “一个月之后,小梅果然生产,所生之物却惊呆了接生婆和狱卒。在一团腥臭之中,小梅痛苦万分地生出了两枚肉卵。” “看到这两枚肉球,接生婆和狱卒都吓得四散奔逃。由于没人照看,小梅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 “后来听说那两枚肉卵,于一个时辰之后裂开。里面竟然是一个男婴和一个女婴,男婴已经死掉,女婴被接生婆抱回了家。” “卵生胎儿?” 乘风吃惊:“小梅既然没有和曲森私通,那婴儿必是谢安之后,不知那谢安有何特异之处?” 白无常摇头道:“并无异处,婴儿也非谢安之后。” “不是谢安之后?”乘风更加惊讶:“难道还有其他人?” 白无常点头道:“小梅在黄泉路上亲口告诉我,在还没出嫁时,她带着大狗阿黄,在杜家村后的一片树林里乘凉。” “阿黄突然狂吠着冲了出去,然后她听到一阵异响,和阿黄的惨叫声。” “等她跑过去的时候,阿黄已经七孔流血一动不动。” “她非常害怕,刚想喊人,却晕倒在了那里。等醒来的时候,看到衣衫不整,已被侵犯。” “一个多月后,她便有了身孕,到底是被谁侵犯,她也不知道。” “她父亲为这事伤透了脑筋,就把她许配给了昌隆药铺的谢掌柜。所以,谢安也只是个替代品而已。” 听完白无常的描述,乘风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作为这方的代理山神,来了还不到半年,辖区内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稀奇古怪、错综复杂的怪事。 现在,连地府都已经知晓。如果传到天庭,岂不是大大丢了师父的面子?到时候,如何面对她老人家? 乘风忙对黑白无常抱了抱拳: “两位差官,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二位了。一会儿待那郑永出来,二位尽管拘拿就是,我先行告辞。” 不等黑白无常回话,乘风急匆匆地向庙里走去。 回到庙里,果然瞧见一位身着破旧褴褛衣物的老者,正虔诚地跪在神像面前焚香祷告。 乘风施展法术,将真身与神像合二为一。 见到老者的面容,乘风大吃一惊。 这老者的容貌,竟然和现今的自己有九分相似。 同样是须发皆白,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唯一不同的地方,比自己年轻了些许。 只见那老人,伸出一双颤抖不已的手,哆哆嗦嗦地点燃了一炷香,然后将香火小心翼翼地插在神龛的香炉上。 神龛上,摆放着老人从家里带来的一个猪头,一只烧鸡和一只烤鸭,外加一些橘子香蕉。 乘风心里清楚,青城山周围的村落都极为贫苦。村民们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些东西,对于这个老者来说,实在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想到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出了庙门就要离开人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 我虽然无法挽救他的性命,但一定要帮他达成心愿才行。否则,愧对老人的这一番虔诚心意。 乘风附身于神像之上,静静地聆听着邓永的心中所愿。 …… 灌县位处青城山的西北方向,姜各庄就坐落在灌县的东郊。 郑永死了,就这般毫无征兆地死在山神庙外的松林之中。 此刻,乘风正静静地伫立在郑永家的门外。 他换了一套朴素的装束,巧妙地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寻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将郑永的尸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车上。 望着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老人,恍惚间,觉得这个凄惨的老人就是未来的自己。 乘风决意要帮这个老人,助其了却生前的愿望。毕竟,老人曾向自己倾诉过女儿的不幸遭遇。 乘风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郑永的女儿,或许与翠月湖那晚的女子,存在着某种关联。 这般想着,他抬手轻轻扣响了郑永家的房门。 不多时,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妇人出现在了面前,正是郑永的结发妻子李氏。 乘风当即编了个合情合理的故事。 “我乃是个生意人,前往山神庙上香之时,偶然碰到郑永猝死在庙里。出于一片善心,便将他的遗体送了回来。” 说着,他缓缓将盖在郑永身上的草席掀开。 看到邓永的尸体,李氏如遭雷击。颤抖着身子扑了过去,紧紧地伏在邓永的尸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悲切的哭声,瞬间惊动了四邻,众多乡亲纷纷围拢过来。 乘风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众乡亲倒是热心肠,纷纷好言劝慰李氏,又帮着李氏将郑永的尸身抬进了屋里。 过了许久,李氏才勉强止住哭声,她红肿着双眼,对乘风感谢: “多谢恩公将我丈夫的尸身送了回来,免得他在外面沦为孤魂野鬼。方才妾身太过悲伤,有所怠慢,还请恩公到屋里一坐。” 乘风轻叹,随李氏步入那简陋却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 土墙斑驳,油烟熏染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墙角挂着的蜘蛛网,在昏暗中轻轻摇曳,更添几分阴森。 空气中,草药与悲伤交织的味道,让人心头沉甸甸的。 郑永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屋中央,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看到丈夫的遗体,李氏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滚滚而下,再次悲声啼哭起来。 乘风本欲开口安慰几句,突然里屋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之声,无情切割着这份凝重的氛围。 那声音断断续续,一句“杨郎你来了”,之后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 听到这声音,李氏哭得肝肠寸断。 乘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愠怒之色,目光炯炯地扫向周围众人。 “是谁?如此悲痛时刻,竟然有心情在此嬉闹,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