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洞庭湖千里之遥的山林里。
“忘了告诉你,我不是三系。”
恶魔化的莫凡拧断陆年的喉咙,他邪笑着,沙哑的声音回荡。
“但……我的……实验,成……成功了。”
陆年口吐鲜血,他也在笑,边吐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看上去诡异又恐怖。
姗姗来迟的穆宁雪默然的看着这一幕。
莫凡双眼沾染嗜血的光芒,盯着穆宁雪看了很久,终究还是一头扎进丛林之中。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穆宁雪盯着剩余几个被吓得呆若木鸡的军法师发问。
听到有人问话,他们才逐渐反应过来。
慑于莫凡那恶魔威压不敢动手,但是穆宁雪区区一个女人,凭什么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问他们。
于是,他们动手了。
颜色各异的魔法星子排列组合。
然而,穆宁雪表情始终平淡如初。
精神力已经恢复,这些不过中阶的喽啰又怎能奈何得了她。
寒冰蔓延,他们的魔法尚未完成便被冰冻。
“我赶时间,不想再问第二遍。”
穆宁雪声音依旧冷淡,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然而这些人依旧沉默,那坚毅的神情写满了视死如归。
“死士么?”
看着一个个宁死不屈的面孔,穆宁雪也很干脆的让他们求仁得仁。
冰雪蔓延,这些军法师尽数化为冰雕。
她翻出陆年的储物戒,找到了他关于新系的实验笔记。
根据笔记记载,这种所谓新系被命名为恶魔系,实验过程之变态残忍简直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穆宁雪翻看了几页便感到生理上极为不适,但还是强忍着看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间,已是日上三竿,她迟迟未归的消息终于传回帝都学府。
于是,冤种蒋少黎又被火急火燎的派出来。
得亏他那禁咒神赋“飞鸟神知”在感知方面极为变态。
否则,大概率是不能在晌午前找到正在研读实验资料的穆宁雪的。
见到人囫囵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蒋少黎松了口气。
这小姑奶奶,真是要了命了。
“你终于来了,我们现在要去救许慎和莫凡。”
穆宁雪起身收起那些资料。
“他俩怎么回事?”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穆宁雪道:“先救莫……”
想起那狰狞恐怖的恶魔形象,她顿了顿,改口道“我们现在去救许慎。”
陆年的笔记写的很清楚,这项实验并不被政府和魔法协会认可。
因为这项实验而诞生的“怪物”被抓回去后的下场大概率只有一个,那就是人道毁灭。
让蒋少黎去找他,反而可能使其丧命。
蒋少黎倒是不奇怪穆宁雪改口。
于情,这俩小孩那暧昧的关系,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于理,怎么着都是许慎看着潜力更大一些。
所以,他也倾向于先救许慎。
但很快,穆宁雪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当他问起许慎所处的大致范围时,穆宁雪很老实的回答是洞庭湖。
“你是说那个全是水的洞庭湖,而不是洞庭湖外的灌木林?”
“没错,应该是那”,穆宁雪摩挲着鸳鸯戒,又在地图软件细细对比了下方位。
“如果是其他地方还好,但是洞庭湖的话,我很遗憾,救不了。”
穆宁雪一愣:“为什么?”
“洞庭湖比较特殊,那里是法师的禁区,去了的,没一个回来。”
“包括禁咒法师?”
“包括禁咒法师。”
穆宁雪没有问为什么,她沉默片刻道:“我自己去。”
“你疯了?!”
蒋少黎连忙挡在穆宁雪身前。
“你今天把我拦下,不见得明天、后天,一辈子都能把我拦下。”
“不是,他就那么重要?”
“比我重要。”
蒋少黎都给气笑了。
这看上去冰冰冷冷的姑娘,咋还是个恋爱脑。
“醒醒吧,他已经死了。”
“他还活着。”
穆宁雪语气很坚定,她抬起白皙的手指,上面一枚古朴无华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我能感觉到另一枚鸳鸯戒正在移动。”
“若是他被妖魔吃了,不动才是怪事”,蒋少黎表情罕有的严肃:“穆宁雪,这个世界没有奇迹,遇到君主级妖魔,他绝不可能还活着。”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穆宁雪神色木然,语气决绝。
蒋少黎罕有的严厉呵斥:“穆宁雪,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勇气?洞庭湖周围最弱的都是统领级妖魔,你是去救人还是给它们送快餐?或者说,你是想给他殉情?等你死了,要不要我再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原以为,同龄人中,就你成熟通透,如今看也不过如此,自以为是,不负责任!”
穆宁雪语气淡然:“你不会懂。”
她自幼受那冰弓折磨,彻夜彻夜的睡不着觉,只能蜷缩在床角就着月光舔舐伤痛。
一场博城之灾,她们一家被贴上黑教廷的标签,关入牢狱。
帝都学府将她拒之门外,昔日友人对她避之若浼,甚至时有恶心的男人明里暗里逼她以色侍人。
有时候,她也想就这样吧,找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做个金丝雀也没什么不好。
但母亲去世前那决绝殷切的眼神又难以让她放下。
一天天的坚持,直到帝都穆氏与其划清界限。
她才知道,原来那所谓磨砺自我的冰弓碎片,只是穆氏养弓的邪术。
原来,她自始至终不过是母亲妄想重回穆氏的工具。
她的人生自始至终被自己至亲之人毫不留情的踩进泥泞里。
坚持半生的信念一时间成为笑话,人生漆黑一片,再也找不到一点亮光。
直到那个幼时见过几面的少年出现在监狱门口。
他告诉她时光小镇的秘密,帮她续命。
他让自己的父亲、哥哥有了一份优渥的工作。
他带着她亲赴天山找到天山雪莲彻底治愈灵魂之伤。
明明那白虎吊坠是他的东西,阴差阳错使白虎选择了自己也毫无妒意。
若没有他,她不会还活着,更不会成为禁咒会眼里的香饽饽,逼得哪怕是折首不悔的帝都学府也不得不把她迎回去。
她知道他有女友,且二人情投意合。
但,那又如何?
她有她的骄傲,她从来无意插足。
她只知道士为知己者死,一旦认定,此生不渝。
她只会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剑。
她多么希望,洞庭发生之事就像魔高窟中的太虚幻境。
但,真相总是残忍。
持剑的人死了,剑还有存在的意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