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湖边新建的别墅群,南安地产在新区围湖新造的大手笔,自然将湖心垭口最佳位置的独栋别墅送给何家作“聘礼”。 正对湖景的卧室,正面墙是落地的透明玻璃窗,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透氤氲白雾环绕下水天一色的湖景,隐在暗影中,借着窗外透过的微光,才能看清赤脚走出房门,沿湖踏在松木与金丝楠木交错的栈桥,林臻东仰着头,在湖边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湿地潮湿而青涩的空气,转过头见到默君站在透明玻璃窗边,等待自己。 “囡囡,东东现在需要安静,休息调养,你回自己房间。”何介臣有意提醒她,严氏送到她名下的别墅,夏玳珍和何子君没有理由跟过来住,自从与子夜订婚,她收到这座别墅的钥匙,她还从未踏足过这栋灰白相间的房子,日常交由保姆、管家打理,这是她自订婚以来,第一次走进这栋别墅。 林臻东打开房门,脱掉外套,倦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将自己用力摔进绵软的大床上,从黄昏睡到次日凌晨午夜时分,晚饭没有吃,大概睡了十个小时。天色未亮。 默君观察父亲房间的灯早已熄灭,安静地走过来敲他的房门。 他扭亮房间的灯,让她进去,一张巨大的单人床,铺着雪白的真丝床单与被罩,桌上一盏台灯,旁边玻璃广口瓶插放着新鲜蓝绣球,一切保持他在麓南别墅时的习惯与喜好,极简、沉寂。 默君穿着月白色的真丝吊带睡裙,露出嶙峋锁骨,长发还是潮湿的,微微卷曲的倾斜在肩头上。 她给他拿来拖鞋,她说,你去洗个澡,把霉气冲掉。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觉了,在体校的集体宿舍,还有体工队和国家队的宿舍,都有队友或者教练同房,外出比赛住酒店至少也是双人间。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睡觉,我觉得很冷。而且一直睡不着,看着黑暗的天花板的浑身发抖。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原来在G城除了你,我真的什么人都没有,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没有能够安慰的人。你是唯一的一个。 你有啊,宇哥、阿远都会回来,轩哥也刚打来电话,等你回消息给他。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得念头? 你会一直爱我吗,何默君?她听到他平静的声音,破天荒呼唤她的全名。 她不说话,走过去,抱住他的头,轻吻他的唇角。她的嘴唇很柔软,慢慢地在他脸上移动,然后贴住他的嘴唇。她的眼泪热热地流淌下来。 他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她趴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窗外夜幕四合的湖面,湖光已经被夜幕覆盖了,天边闪烁着几颗星星,隐约可以听见竹子清脆的拔节声,还有夜风吹拂黑色的树叶发出沙沙地声响。湖水缓慢而安静地流淌。 他完澡出来,打着赤膊,穿着白色T恤, 水好热,烫得很。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叫你干嘛?进来给我调热水?我脱得精光的。 这会子你害什么臊?你浑身上下哪一点我没看过? 现在我不敢了,你是别人的未婚妻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做“三儿”’。林臻东咕哝着,爬上床,被单盖住自己的下半身。厚白毛巾搭在他赤膊的肩膀上,胸口的黑痣清晰可见。 那你开门让我进来做什么?知三当三,明知故犯? 那你出去吧,去跟言子夜一张床上睡,不要来找我。 林臻东!!她气闷地叫出声,你从机场回来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对外立的那些乖巧可爱的人设,都是在哄鬼的嘛?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固执地不发一语。她的眼眶开始变得红润,我已经跟你坦白了原由,是迫于无奈,我们彼此的立场不同,不得不选择暂时低头。 被迫什么?担心你父亲停你的信用卡,把你扫地出门,我早就同你发誓,我有钱,完全养得起你,你完全没必要‘被迫”。 她摇头,你根本不懂。默君闭上眼睛,脑中回想着父亲、子夜对她说的一番话,如电影片段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子夜摆明了手里有林臻东的太多把柄,还有严何两家扯不断理还乱的一堆利害关系,她不忍看到原本就已经被竞争与比赛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林臻东,还有被一堆外力牵引着,动弹不得。 默君开口命令道,去,给我倒一杯水。我要喝水。 他翻身起床,仅穿一条平底的内裤,走过去给她倒水,看她就着自己的手,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到底,然后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听见她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道,不是只有你,我也累坏了,从接到总局电话连夜飞北京,我根本合不了眼,整夜整夜睡不着。 一分钟都没睡着? 是的。担心你出事,被队里除名,还有圈禁,毕竟这次闹得这么大,人尽皆知。 他低头看着身侧,她把身体蜷缩得像个像个婴儿。漆黑的长发铺在雪白的枕头上,像散开的花瓣落满一地。他没有关灯,拉开被子躺进去,手指碰触她柔软的身体。默君依然背对着他。他抚摸着她瘦瘦的肩头,纤细的手臂和肋骨。她的嘴唇发出模糊的呜咽声音。眼睛却还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