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宿舍似乎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默君掏出钥匙打开宿舍的房门,心里本能的厌恶与抗拒又开始涌上心头,但她一想到父亲何介臣那种冷漠不耐的眼神,还有夏玳珍装作委屈可怜的虚伪嘴脸,她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眼前这个同样令她生厌的房门。 房间里的嬉笑声,随着她打开房门的动作戛然而止,隔壁那个金棕色短发的女生,把点了的卤煮外卖盒子全数放在她的床位前的凳子上,红油洒落一地,对面的双胞胎姊妹各自装作忙手头的功课,长发的姐姐带上耳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背对着她。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抽屉的锁扣已经被撬开,那本限量版MOLESKINE笔记本被翻开了,扉页甚至被染上了肮脏的红油污渍,包括斜花体漂亮的签名“Zoe”。 “你们有什么权利翻我的东西?!你们这是侵犯隐私!”何默君瞪大双眼,鼻子皱了皱,发出绝望的喊叫。 室友们双目低垂,面露寒霜,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魅影般一个个转头看向她,隔壁金色短发的女生,阴仄仄地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默君笔记本的一角,一脸嫌恶的表情,好像手里捏着的是一堆垃圾。 短发女生开始煞有介事地大声重复默君写的日记—— 【我只觉得乏味、无趣又无聊,不想强装笑脸勉强融入。相反,我习惯了一个人,独自听歌、写曲、阅读,还有拉琴。】“哇哦,你好贵啊,看不上乏味又无聊的我们,水仙公主病无疑了” 【我不喜欢她们,就像她们也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喜欢这个阿东吗?哈哈哈!”短发女生戏谑的笑声带着一丝丝乖戾的狰狞。 “是啊,你高高在上,多么优越又华贵,其实都没有必要来跟我们这群庸脂俗粉混在一起,装模作样参加预科短培。”原本头戴奶咖色头套SONY耳机佯装听歌的姐姐,终于摘下来头套,转过身定定地盯着默君,开口加入“战局”,所有人视线都开始聚集在她身上。 “人家家里有的是门道,早就内定了的,偏偏还要来跟我们抢名额!”短发女生叉手环抱在胸前,斜倚在书桌边的竖条衣柜上,脸上拢着一层乌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我没有!”默君辩驳道,眼睛毫无畏惧地瞪回去,嘴角闪烁着银白星光。 “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省弦乐协会的秘书长是妈的老师,你家操作的这些门道,她早就告诉我了!”双胞胎的姐姐抢白道。 “就算是有怎么样,大家各凭本事,我就不信凭你们这三两秤的水平,不靠家里的关系,纯凭自己的本事可以进得了星海的门。” “你有通天的本事,所以大可以写本书来讲我们的坏话!” “嫌咱们庸俗、无聊又乏味,就你高尚!就你高贵!就你格格不入! “既然这样,就去找你的阿东呗。跟我们睡一间房干嘛,我们无缘无故遭背刺,你以为我们想跟你同在一个屋檐下?” “看这样子是单相思啦,原来公主也要单相思、也没有男人要的哇。”姐姐揶揄道。 "我的天呐!"妹妹捂嘴故作夸张的惊叫,那矫揉造作的姿态,与何子君神似。 你和你的阿东到哪一步啦?拥抱过吗?牵过手吗?接过吻吗?还是说......女孩子们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发出暧昧不明地哄笑,那笑声此起彼伏,宛如夏日无尽的蝉鸣,更像是一把把她们手持的利刃,直直刺进她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语,的仿佛变成了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魔,它们围绕在她身边,不断地嘲笑、讥讽,让她无法逃脱。 何默君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扇了几个耳光。那些笑声如同魔音灌耳,挥之不去。她想要大声反驳,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只能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胸膛随着满腔愤恨而不断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的开来,然而周遭的众人却恍若未觉,一张张满含恶意的嘲讽的笑脸,在她眼前模糊又清晰地交替浮涌,不断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周围的人显然非常享受她的愤怒、尴尬与羞愧。 当默君直接将室强行弄脏她的椅子的那些卤煮油汤,一股脑全部掀翻在地上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彻底失控了。 她们用力撕扯她的头发,连根抓起她的长发,用力拖倒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用脚踢、用拳头打、朝她的双颊用力甩耳光,她拼命想要挣扎,无奈双手被双胞胎姐妹一人一边死死摁住。短发女生还嫌不解气,拿了一只拖鞋就朝她脸上劈头盖脸地砸。 她用手臂去挡头,结果整条手臂都是淤青与红肿,从头到尾她都咬紧双唇,固执不肯求饶,甚至忍痛不愿呼救出声,即使身处深渊,周身被魑魅魍魉环绕,她依然高昂着头颅,不肯向施暴者低头。 她的倔强反而激发了对手体内疯狂肆虐的狂暴因子,短发女生面目狰狞,下一秒抓起对面桌上通电加热的卷发棒,照着她光裸的手臂用力摁了下去。空气里那种炙肉灼烧的焦糊气味弥散开来,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灼烧极致的剧痛,瘦小的胸腔震颤发出小动物般嘶哑暗哑的呜咽,那种让血压抓狂的那种恐慌,如潮水般淹没了她,泪水在她眼眶中肆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