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的生产线还没上正轨,几个人一分也没有多少货,黄子豪这批大概有个三十多箱,每箱二十多公斤,找个隐蔽点的地方靠岸就能运。 钟柏元提前部署,出动的人并不多,对黄子豪说的是最近几年海警改革一查一个准,不如叫几个值得信任的警察假装查走私案,把这批货扣了放到安全的地方,等风头过去再拿一些违禁物换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起先黄子豪还有些犹豫,自己带人沿着海岸线溜达了一圈,切实体会到海警巡逻的严密之后,觉得钟柏元的方法不错,毕竟哪个地方能比警察的公物仓更安全,而且搞点洋酒海味就能把东西换出来,也不会损失多少。 黄子豪不知道的是,那几个他以为是自己人的警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接了上头的任务,为的就是将这批货一网打尽。 他庆幸地躲在一边,亲眼见到他们把一箱箱货搬上车。 东西快搬完了,两个手下去打听消息却一直没回来,八成是太久没回香港憋得慌找乐子去了。他暗自打定主意,等出了货要多招揽几个人手,把这俩废物解决了。 钟柏元戴着证件光明正大地站在岸边,此时他是钟sir,参与的警察都听命于他。 海风很大,一支烟很快就点完了,他没抽几口,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支。 黄子豪在树丛里朝这边招了招手,明显已经等不及了。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火星一下子就灭了,长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夜色太黑,没人注意到他的手。 “嘿嘿大侄子……” 砰——砰砰—— 枪声破坏了海浪极富规律的节奏,一枪在胸口,两枪在额头。 听到动静的警察纷纷聚拢过来,钟柏元借着查看尸体的时间,隔了衣服拿出黄子豪腰上的枪,按过指纹后放在没有知觉的手里。 “发现一名持枪可疑人员,已击毙。”钟柏元大喊着,声音很快融入海浪之中。 残局由其他警察处理,钟柏元走到岸边,看着澎湃的大海手忙脚乱地点了一支烟,不过这回两三口就抽完了。 缴获六百多公斤的毒品成了第二天的警讯头条,若没有击毙嫌犯这件事,钟柏元肯定是要升职了。 署长办公室,司马青端坐在椅子上,对面的钟柏元则靠在椅子上,显得更随意一些。 “你知道我是很看好你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了,留活口不用教了吧。” “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一转头就看到有人举着枪,只能马上开枪。” 司马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本来上头就很顾忌钟朗,稍有不慎你自己都会被牵连,接了案子你直接把他得力助手杀了,知不知道很多人在议论啊。” “我行得端坐得正,不会理会他们的。” “你……”司马青被怼得哑口无言,“你跟华礼伟待久了,臭脾气都越来越像了啊,算了算了,你出去吧,上头那边我来说。” 一出办公室,华礼伟早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听说死的人是黄子豪?” 钟柏元点点头,不作声。 “谁让他们走错了路,也是没办法的。”华礼伟拍了拍肩膀,算是安慰,自钟朗逃离香港后他们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类似的场景。 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黄子豪是钟朗的的得力下属之一,对钟柏元向来不错。 “听说这案子交给你了?”钟柏元低下头,因为有和钟朗的特殊关系在,他必须退出这桩案子,当然缴获毒品的功劳还是有的,就是要等结案才能一起上报。 “也不算,我只是辅助,主要是毒品调查科负责。” 司马青早就知会过了,黄子豪的案子不用华礼伟费心,但泰国的线索还是要跟,毕竟钟朗还活着,这次的事情还未确定是钟朗授意或是起了内讧。 说到底还是警察的消息不太灵通,若是知道几个帮手都跑路了,估计早就跟泰国方联系引渡钟朗了。 黄子豪一死,估摸着还有大半个月才能知道钟朗人心尽失,成了孤家寡人,十几天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华sir。”杨志文打了个招呼。 “案子有进展吗?” 杨志文苦笑着说,“能结案了。黄子豪的两个小弟在赌场外的公园被发现,抢劫被捅死了,目击证人都有,人也抓了,没什么问题。” “这么倒霉的吗?我本来还想抓了问问钟朗的事。这是黄子豪现场的图片?我看看。”华礼伟资历深且实绩摆在那儿,杨志文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箱子包装挺不错的。”华礼伟边看边说,手指在文件边缘敲打。 “最里面是牛皮纸,然后分别是泡沫夹层和胶带,最外面是涂了桐油的轻木条箱。”杨志文回忆着,这包装已经是顶配了,就算泡海里大半年也没什么问题。 “看来他们原来打算直接把货扔水里等风头过去再捞上来。” 华礼伟翻到黄子豪尸体的照片,三个血窟窿使得整具尸身都被血迹覆盖,头上两处致命伤压根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的手轻轻颤抖着,回忆中黄子豪的脸也慢慢清晰起来,共事几年他们也说过不少话。 “可以结案了。我得去查查别的线索。” 华礼伟镇定下来,掏出手机翻通讯录,他记得有个同学毕业后去泰国做生意,然后在那边定居了,兴许会有消息。 隔了一个礼拜,泰国的同学还没联系上,警方通过国际内线获取了钟朗的消息,钟朗死了。 导火线是钟朗和砂楚合作的一批货不见了,砂楚觉得钟朗把货吞了,钟朗又交不出货,争吵中开了枪,火力是单方面压制的,据说钟朗被打得内脏都烂了。 钟柏元点了两支烟,一支放在窗台上。 烟雾缭绕,权当香火供奉。往事历历在目,他第一次摸枪就是钟朗教的,他走上警察这条路,也是钟朗安排的。 “二叔,我也算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