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政事,其实只有一件正事,那就是兴兵讨董。 而讨伐董卓,说到底,无非就是粮草、兵马的事情。 申屠蟠作为兖州的代表,送来了刘岱张邈的一些贺礼,虽显寒酸,却也尽到了外臣的本分,同时,刘岱和张邈也提出了一些官员任免的请求。 而荀彧作为冀州的代表,也送来了袁绍的意见,那就是希望天子移驾河北。 这些都不是唐瑁李旦所愿意的。 眼下,讨伐董卓最大的势力要属袁术,南阳下辖37个县,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是东汉人口第一大郡。 众人不免又将目光看向了袁绛。 袁绛也找不到胡搅蛮缠的理由,起身说道:“得知陛下驾幸缑氏,我义父身为后将军又岂能不闻不问,不知礼数?早已为陛下准备好了讨贼的兵马,有精兵五千,从者两万。” “那兵马现在何处?”唐瑁连忙问道。 “南阳据此山高水远,道路不通,怕是耽搁在了路上。不过我义父还为陛下准备了粮草五万石。” “不用想,定然也耽误在了路上是吧?”李旦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李校尉是知道外面险恶的,确实如此。”袁绛丝毫没有忸怩羞愧之意。 李旦本欲出言讽刺,天子先开口了。 “你——你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般来说,天子会朝,是会提前知道与会名单的,即便是不知道某个人的名字,也会小声询问身边近臣,不会当堂发问。 而天子既然这么问了,必然有他的理由。 袁绛是知道自己的表现引人忌恨的,他也猜测天子或许是要羞辱他一番,不过他不怕,袁术派他来的目的一是要打探虚实,二来就是设法把水搅浑,天子若是今日羞辱他,他义父他日正好可以借此发难。 “在下袁绛!”眼前之人拱手说道。 “年方几何?” “二十有一。” “可有表字?” “未有。” “你口称在下,难道没有一官半职?” “在下本是孤儿,义父赠我衣食,又赐我姓氏。如今尚未替义父立下尺寸功劳,又如何当得起官职,更不配拥有表字。”袁绛言语中,对袁术充满了感激敬仰。 边柳点了点头,乱世之中,最可靠的自然是自家人。除此之外,乱世枭雄也喜欢收养孤儿,从小灌输忠孝的思想,杰出之人收为义子,这些也都可以成为心腹,或者死士。 此人若真是没什么出身,又没什么显赫本事,袁绍袁术等辈还真不一定看得起他,但是自家养大的,那就不一样了。 天子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和煦的对着众人说道:“先前朕见这位袁家儿郎言出不逊,行为夸张,觉得袁将军有失教化,但现在看来,这位袁家儿郎只是出身艰难,行事颇具民间习气。但其习性,从其之前面对李校尉而不屈,言及其父之深情,可见是个忠孝智勇之人。” 怎么回事?天子居然夸他了?袁绛一愣,一开始,天子说他言出不逊,行为夸张,他根本没有在意,甚至有些轻飘。但天子话头一转,居然夸他是个忠孝智勇之人,这让他有点紧张了。 众人也有些疑惑,眼前这个袁绛确实不讨喜啊! 但众人很快又反应了过来,陛下应该还是仰仗袁术的实力。 荀彧和郭嘉也是不解,尤其是后者,更是手扶着下巴,食指不停的曲伸摩擦着,一看就是在认真思考。 天子好像,刚才也夸蔡邕来着!郭嘉心想着,现在看蔡邕,坐在申屠蟠边上,两眼无神,显然还没回过味来。 这时候,众人就听到天子继续说道: “朕见袁绛颇为不凡,与朕又年纪相仿,心中喜不自胜,不知你可愿在朕身边担任宿卫,等历练个一年半载,做个校尉领兵打仗,未尝不能建立冠军侯一般的功业,到时,你与你义父一起列位云台之上,也不失为一番佳话。” 天子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心中一惊。 宿卫虽然不是什么实职,但是宰相面前七品官,更何况天子的宿卫之人呢?更何况天子一言九鼎,后面半句相当于是许诺了一个校尉。要知道,李旦现在也才是校尉。 许多人已经在嫉妒袁绛的出身,要不是他是袁术的义子,就他之前的表现,怎么会被天子如此抬举,等等,他只是袁术的义子而已,自己现在去喊“术爸”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李旦和唐瑁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想的无非是:这个人终于要引外援来对付他们呢?殊不知他这是自寻死路,袁术再强,一时半会触角也伸不到缑氏来。 马如风也在嘀咕:喜不自胜?他仔细看了看袁绛,这厮脸上的神情让人不喜,不过五官却也清澈,对比一下荀彧,马如风眉头一皱,这小子该不会真是那个吧? 以后得离远点。 袁绛也因为天子这番话思索许久,从之前的表现来看,眼前的天子身份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等此间事传出去,天子的声名也会随之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