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海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伙计确实提过一嘴,说是茶师跟他闲聊时,说他准备乘船回蜀州。” “乘船回蜀州?”裴离眼皮一抬,“若是我们陆路去追,或许能追上。” 孙策海颔首,“我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带人去。” 为了以防万一,孙策海、张大奎和李广进三人分头行动,一人去码头打听茶师的消息,一人骑马走官路,一人抄林中小道。 待三人领命走后,裴离让剩下的大理寺捕快拦在玲珑酒楼的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自己带着沈初进了酒楼。 玲珑酒楼的两具尸体死因一致,都是被人一刀封喉,死亡时间应该在今日的卯时左右,看来是茶师离开之前杀人灭口的。 沈初原以为张大奎他们要过好几日才能回来,毕竟从京城去往蜀州的路途遥远,更何况往返了。 可就在她和裴离刚检查完尸体,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张大奎后脚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张大奎一脸严肃,“大人,我在码头的一艘废船上,发现了茶师的尸体,想来应该是被人灭口了,李广进和孙策海那边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 他看到茶师的尸体时,发现尸体伤口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应该是刚死没多久。 不出所料的话,茶师前脚刚到码头,杀手后脚就到了。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杀手就在码头等着茶师。 不管哪种情况,这个杀手对茶师的举动可谓是了如指掌啊。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了裴离,“对了,我在茶师的身上发现了这个,大人请看。” 张大奎掌中的正是一枚令牌,上面刻着大大的三个字,锦衣卫。 “这个令牌我是在茶师腰间摸到的,应该就是他自己的。” 沈初嘲讽道:“茶师是锦衣卫的人,他替锦衣卫除掉了宋大头,后又被锦衣卫的人灭了口,看来是生怕我们找到什么证据啊。” 世界上最安全的东西,那就是死人的嘴。 张大奎有些担忧,“大人,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杀死宋大头的凶手已经死了,那宋大头一案该怎么办啊?” “茶师只是个听命行事的而已,真正的凶手是呼之欲出啊。”裴离眸色暗沉,似乎比这深不可见的夜色还悠长。 各大寺庙被锦衣卫抄检,期间丢失了大量的珍宝,而锦衣卫的犯罪证据不知为何被宋大头掌握了。 宋大头手握证据和万民折,打算面呈圣上,但人未成行,便被人害死了。 现在他们所掌握的,除了宋大头留下来的物清单、万民折,就剩一枚锦衣卫的铜腰牌了。 …… 皇宫。 渐渐地,夜色变得淡了,朦胧的天边开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蓝色,黎明即将到来。 又过了一会儿,天际线上开始出现一抹淡金,那是日出前的预兆,天快要亮了。 裴离穿着绯红色的官服,闭着眼,站在午门外等候圣上的召见。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宋运勇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呦,这不是大理寺少卿裴大人嘛,圣上不是特批你不用上朝吗?今日怎么过来了?” 裴离睁开眼睛,挑了挑眉,“宋大人,我看你红光满面,兴致不错啊。” 宋运勇上下扫了裴离一眼,“我看你倒有点憔悴,怎么,在大理寺办事是不是很辛苦啊?” “办公差嘛,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就是有点不顺而已。”裴离再次闭上了眼。 见裴离懒得搭理自己,宋运勇也没有不高兴,仍旧笑嘻嘻得跟旁边的人搭上几句,还不忘凑到裴离的面前。 “裴大人,在大理寺不爽快,要不来我们锦衣卫,要不要我跟圣上给你说几句,这个忙我还是可以帮的。” 裴离神色不变,“算了,不劳您大驾。”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头官鸣鞭,文臣在左,武官在右,一一站齐后在御道两侧相对等候。 随后,钟鼓司开始奏乐,萧祈登上九龙椅,再次鸣鞭,左右文武大臣齐头并进,步入御道。 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祈抬了抬手,“众爱卿平身。” 身边的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裴离站了出来,“圣上,臣裴离有本要奏。” 萧祈见到裴离还有些惊讶,“裴爱卿,你今日居然来上朝了?莫非是湖边百姓一案又什么新的进展吗?” 裴离义正严辞的声音在这大殿之上响起。 “臣正要说明此事,上回有御史奏报京城寺院被抄检,百姓受侵扰。臣受命调查此事,现已知锦衣卫借查抄寺院为名,大肆搜刮寺院珍宝,强占湖边民宅民田,民愤极大。望圣上明察秋毫,严惩不贷。” 萧祈扯了下唇,看上去明显不信,“果有此事?裴爱卿,你有真凭实据吗?” “回圣上,京城乡绅宋大头急公好义,他搜集民情,写下一份万民折,本想打算亲自面呈圣上。” 裴离话音一转,“可是,人未成行,竟遭不测,他被人毒死了。” “臣在办案过程中发现可疑人犯,追击途中,此人被暗杀致死,从他身上,臣发现了锦衣卫的铜腰牌。由此臣可以推断,杀害宋大头的嫌犯为锦衣卫的部署。” 见裴离如此斩钉截铁的模样,萧祈也有几分动摇了,“锦衣卫?” 裴离回道:“是,锦衣卫。” 萧祈瞥向宋运勇,“这是怎么回事?” 宋运勇一脸委屈的模样,“回圣上,臣一向严厉管教部下,裴大人所言未必是真,还望圣上能够明察秋毫。” 裴离冷哼一声,“宋大人,万民折上把锦衣卫的所作所为写得清清楚楚,你就不要推卸责任了。” 宋运勇似笑非笑道:“圣上,据臣的部署所报,那个叫宋大头的乡绅在京城名声并不佳,其实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他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十足,“据说啊,此人曾被驴踢过,额头上还有一大疤,他脑子有点浑,爱说大话,又好大喜功,所以此人极易被人利用。”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宋运勇还看似极其隐晦地看了裴离一眼。 萧祈也有些疑惑,“哦?宋大头竟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