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此话从何谈起啊?” 李广利此刻跳了出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正是他从为首的黑衣人身上搜到了,上面还刻着那人的法号。 “我们半路被蒙面人袭击,要不是我们有武艺傍身,怕是早就被他们杀了。” 他把令牌扔给了玄元,“你看看这个,你认识吗?” 玄元瞥了一眼,“原来是这个恶人啊,他做了有违我佛门清净之事,刚被我逐出佛门,没想到他又做了这些拦路抢劫的勾当。” 他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真是可恨啊,你们杀了他?杀得好啊,杀得好。” 孙策海忍不住鼓起了掌,“想不到大师如此豁达,可敬可贺啊。” 这玄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算是见识到了。 还有那张不知怎么修炼的厚脸皮,他也佩服不已。 玄元眼眸微闪,“要是无他事,老衲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裴离迅速错身挡在了玄元的面前,“大师慢走,不是说好的吗,我要和大师谈一笔大买卖吗?” “看来三宝寺这笔大生意非做不可了?”玄元冷哼一声,“那么施主,请问这笔生意怎么谈呢?” 裴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片枯萎的梧桐叶,“就从它谈起。” 他带着所有人来到了一棵梧桐树下,就是那棵在立夏时分就开始枯萎的梧桐树。 裴离将树叶在玄元眼前晃了晃,“如果我说这片树叶,和三宝寺这两年失踪的无辜少女有关,大师你作何感想啊?” 要不是沈初的提醒,他怕是也发现不了这梧桐树叶的异常之处。 听到这话,玄元也维持不住以往的和善模样,他目光锐利地扫向裴离,杀意就快隐藏不住了。 “你……你一派胡言,我三宝寺在附近宣教数千信众,建寺两百余年,向来是以普度众生为本,修善积德,不沾俗念,怎么能与失踪少女有关呢?这位施主你不要含血喷人,坏我三宝寺的名声啊。” 裴离扔掉手中的梧桐叶,“好,那就让这片树叶作为有力的证言吧。” 他走到那棵梧桐树下,轻轻用手掌拍了拍,梧桐树上本就不多的叶子,又哗啦啦地掉个不停。 “诸位请看,这几棵梧桐树,其他的都枝繁叶茂,唯独这棵却是落叶纷纷,想知道原因吗?” 众人面面相觑,包括李广进和孙策海,没人知道裴离问题的答案。 在场的除了裴离,怕只有三宝寺的和尚们才知道答案了。 他大声道:“大理寺的众捕快,拿上锄头,把这棵树给我刨个底朝天。” 大理寺的捕快异口同声道:“是。” 玄元立即凛了神色,挡在了梧桐树前,“不行,我三宝寺的树不能动。” 裴离嘴角微微含笑,“大师,不就一棵树嘛,刨了再栽上,有何不可呢?” 玄元重重哼了一声,“三宝寺的一草一木都不能挪动半分!” 裴离似笑非笑地看着玄元,“如果今天我非要刨了呢?” “你凭什么!”玄元眼里没什么温度,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难看了下来。 “凭什么?凭我对你三宝寺所作所为的猜忌,凭那些被你们糟蹋了的少女们的哭喊声,凭我大理寺少卿的职责。” 裴离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如果不让我刨个底朝天,我对不起圣上,对不起朝廷对我的栽培!” 他再次大吼道:“给我挖!” 孙策海首当其冲,一屁股撞开了碍事的玄元,朝手掌吐了两口唾沫,埋头挖了起来。 可是挖了好一会儿,他除了几块石头,什么都没发现,“大人,没发现什么东西。” 玄元偷偷松了一口气,“怎么样?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吧?也不会有什么稀世珍宝的。” 裴离不为所动,“接着再挖。”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孙策海一直挖到了梧桐树的根部底下,锄头突然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他高兴极了,“挖到了,挖到了。” 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当他把土清理干净后,他发现那是一具尸体,一具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 沈初虽然不在,但少女身上的伤痕,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生前应该受过百般凌辱,万般折磨。 裴离深吸了一口气,替少女盖上了白布,“谁种下了这种罪恶,按照我大晋朝的律法,我能千刀万剐凌迟了他。” 他抬头看着玄元,“大师,面对此景,你作何感想啊?” 玄元露出微微意外儿迷茫的神色,“老衲万万没有料到,在三宝寺内,怎么会有这等事情发生呢?那无辜少女被埋在树下,必有冤屈至此的前因哪。” 他说完,还用袈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玄元突然一拍脑袋,“哦,对了,老衲想起来了,就是被我赶出佛门的那个恶徒,你们杀死的那个孽种,是他,一定是他干的坏事。” 他越说越激动,“对了,前三个月老衲外出巡游,让他们守护寺院,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真是罪过呀,罪过。” 玄元双手合十,“大人,老衲愿代恶徒受过,诚恳地赔罪呀。” 裴离扫了他一眼,嘴角不屑地勾起,“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逃脱得了干系吗?” 他要把三宝寺从里到外,彻底搜查一遍。 玄元一愣,厉声道:“少卿大人,你怕不是以为我三宝寺是普通寺院吧?” 裴离微微挑眉,他确实是忘了,这三宝寺好像还真有一段来历。 前几年,当今圣上到此巡游,龙心大悦,特题牌匾,高悬在寺门前。 所以品阶在一品以下的官员,平时进入寺庙还得从旁门进入。 他们今日从大门直入,还真算得上是坏了规矩呢。 玄元稳稳地站在原地,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像是在说,要是他们今日在三宝寺查不到什么东西,他定要一张帖子送到圣上手里去。 “少卿大人是官场中人,知道个中深浅,不如这样,你带人离去,我就当你们从未来过,从此各不相扰,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