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奎将沈初和裴离都拉到了一边,“就目前而言,是否可以断定,凶手就是用严刚成自己的刀杀了他?” 严刚成的刀没有血槽,还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不就都对上了吗? 裴离摇了摇头,“我无法断定,严刚成有事必然会敲板壁叫丫鬟,他被人追杀,能跑到门口,却没有敲板壁,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如果是他,在睡梦中被人当胸一刀,一定会下意识地求救。 可明明敲板壁才是最快的求救方法,严刚成为何要自己跑到门口去开门? 这说不通,也不对劲。 沈初赞同裴离的观点,她突然转头看向阿兰,一下子捕捉到阿兰来不及收回去的眼神。 怎么说呢,那眼神有恐惧,有心慌,还有……心虚。 沈初突然朝阿兰微微一笑,“阿兰啊,能否带我们去你房间看看呢?” 阿兰刚稍稍定下来的心,又剧烈跳动了起来,“去……去我房间干嘛,我房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 裴离也挑了挑眉,“到你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啊。” 看来这个阿兰,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啊。 阿兰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摆手,“没有,没有,我房间什么东西都不会有的。” 张大奎和孙策海才不会理会阿兰,他们大刀阔斧地走到阿兰的屋里,随即翻了起来。 果然,没翻多久,他们就在阿兰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好东西。 孙策海把两样东西提溜起来,“金镯子和玉葫芦,这两样东西恐怕不止百两银子吧。” 再怎么样,也不是一个一年都挣不到二两银子的小丫鬟买得起的。 张大奎凑到阿兰面前,“阿兰,你偷东西啊?” 阿兰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大人,我……我没有偷东西,这些,这些都是老爷给我的。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偷过东西。” 张大奎才不信呢,“你家老爷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严刚成做生意是出了名的精明,难道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很值钱吗? 难道严刚成脑子发了昏? 张大奎看着阿兰,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兰连叩了好几个头,“大人,我说的是实话,这些东西不是我偷的,是老爷给我的。” “他……他要我陪他睡觉。” 说完这句话后,阿兰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像是被撕开了遮羞布一般。 张大奎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他有些歉疚,语气便放缓了下来。 “这么说,是严刚成用这些东西引诱你,让你……那什么?” 想到那些事,阿兰浑身抖成一团,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愿意的,可是老爷的力气大,我挡不住,他还打我。我没办法,又不能喊,也不能叫。” 她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我实在没办法,我宁可不要那些东西。” 沈初叹了一口气,“你恨他吗?” 阿兰眼神阴沉,“恨,我恨他,我巴不得他死。” 严刚成让她恶心,那些事情就像无数只死苍蝇卡在她喉咙里一样,让人厌恶。 那天晚上,当她看到严刚成的尸体后,第一反应确实是害怕严家把她赶出门去。 但之后,她的心中升起了隐秘的欢喜。 那个畜生居然死了! 他死了! 阿兰虽然巴不得严刚成去死,但是也不想为那个人渣搭上性命,“可是,可是我没有杀老爷,我哪敢杀人,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沈初刚想说些什么,她余光突然瞥到了门口的严夫人,“严夫人?” 严夫人神情冷淡,朝沈初点了点头,“几位大人,我想来为阿兰做个保。” 沈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严夫人,进来说吧。” 严夫人进门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兰,露出一个惨然又悲戚的笑容。 “在外人看来,严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名声显赫。其实,高墙深院之内,却是淫风不绝,污浊不堪,真是叫人难以启齿啊。” 沈初轻声道:“这话怎么说?” 严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相公严刚成,在外面生意做得很大,风光八面,道貌岸然,但他内心却是好色淫乱之人。” 她越说越气愤,“他虽然年及花甲,但家中稍微有点姿色的丫鬟,都被他奸污了。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只要是他看上的,他都会不择手段,连哄带骗,出手极为大方。” 严夫人都快被气笑了,“我房里的金银首饰,都被他明里暗里拿出去送掉了。” 人人都羡慕她能做严家的女主人,可谁人知道她的苦呢? 她真是无颜面对所有人,“家里这些丑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我真的快羞死了。” 张大奎也觉得十分气愤,“既然严刚成是这样的货色,这样的人,那你这个做夫人的就无法阻拦他吗?” 难道就看着那些好人家的女子被毁掉吗? 严夫人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脸上布满了疲惫,要不是为了她的孩儿,她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他骄横得很,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我还没说上两句,他就狂躁起来,打我骂我是常事。” “有几次他还威胁我说,要把我休了,送到娘家去受苦。你说,我怎么管得了他呀。” 她没有办法,为了少了祸害,她只能找些相貌平平,没有姿色的丫鬟到家中做事。 女子倘若被休,那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严刚成这是拿住了她的命脉啊。 严夫人愧疚地看着阿兰,“阿兰才十五岁,我原以为把她放在老爷房里伺候老爷不会有什么事儿,所以我就让阿兰在隔壁的小屋子里单独睡。” 可是尽管这样,那个下作的男人居然还是没放过她。 她哪里想得到,严刚成连一个还未来癸水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啊。 严夫人眼神空洞,露出一丝苦笑,“你们说这样禽兽不如的男人是不是早该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