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闹到半夜,严俊才得以把宾客都送走,准备将自家爹爹送到房中的时候,还被推了一下。 严刚成对儿子打断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你走开,我自己能走,快给我放手。” 严俊无奈极了,只能跟在严刚成的身后,在他快要跌倒的时候扶上一把,别的什么也不敢多做。 最终,严刚成又在房中闹了一通,丫鬟才把他伺候睡下了。 大厅的严夫人看着这狼藉的宅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好歹这一场闹剧终于是结束了。 她转头看向自家妹子,“巧巧啊,今天的寿宴真把人累死了。” 张巧巧握住严夫人的手,“就是啊,而且最后还闹得不欢而散。” 严夫人苦笑一声,话语间充满了无奈,“巧巧啊,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张巧巧摇了摇头,“姐姐,你为了姐夫的寿宴也累了一天了,咱们一块去歇下吧。” “姐习惯了,只是……” 严夫人还有些放不下心,她总觉得严家的下人笨手笨脚的,怕把一些贵重的东西给不小心砸了,她还想留下来看着。 张巧巧觉得自家姐姐唯一的缺点就是操心太多,她强硬地拉着严夫人往外走去。 “我送你回房,走吧。” …… 翌日。 晨光微明,金乌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 这时候的天气是最好的,不冷不热,阳光充裕,清晨的花枝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水,有蝴蝶一点而过,抖落几滴露珠。 仆妇丁大娘照例给严刚成端来洗脸水,可当她一打开房门的时候,脑袋轰地一下,发出了颤抖破碎的尖叫。 “我滴娘啊,不好了,老爷死了,快来人呐!” 她连手中的盆砸到了脚都觉察不到了,整个人吓得直往外冲,“快来人啊,老爷被人害死了,快来人啊!” 不到一刻钟,严家的人都到了严刚成的屋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严刚成。 严夫人看到这一幕后,当即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丫鬟们连忙上前搀扶,“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严俊见状慌张地喊着:“管家,管家,人呢?” 周管家连忙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少爷,我在这儿,在这儿呢。” 严俊死死拉住周管家的袖子,“快,快去报官,先去县衙,再报京城大理寺,快!” 周管家下意识地往门口跑,“好,好,好。” 这时的沈初还在拨弄着瓶中的杨柳枝,一下一下的,就跟拨弄在自己心弦上一样。 她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满脸红晕,眸子里含着春水,潋滟得快要溢出来了,唇瓣轻微红肿,透着艳极的绯色。 沈初好奇地看着杨柳枝,自言自语道:“听裴离说你好像是什么姻缘树上的枝条,你是真的能护佑有情人吗?”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何裴离昨日没有带他们回京城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小东西。 要是有人现在看到沈初的模样,哪儿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剖尸毫不手软的仵作,这完全是个媚眼含羞的小女娘。 没一会儿,张大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妹子,严家死人了,朱县令让我们一同过去。” 沈初立即凛了神色,背上验尸箱就往外走,“快走。” …… 严家。 严刚成此刻穿着亵衣,倒在卧房的正中央,也就是门口的位置,以头朝里头,脚对大门的姿势。 奇怪的是,严刚成除了胸口的那个刀口处有些许血迹,其他地方并无鲜血。 沈初将严刚成的衣物全部褪去后,发现他的身上只有心口的一处伤痕,应该是利刃直接刺入心脏所导致的。 心脏破裂会导致心脏泵血功能丧失和大量失血,这就是严刚成的死因。 而且严刚成的尸体已经彻底凉透了,也形成了全身性的尸僵,尸体开始由润红转成了沙白色,这代表他已经死亡多时了。 孙策海此刻瞪大了眼睛,他的手指哆嗦地指着严刚成的下体。 “你看他的下面,这是……” 沈初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别大惊小怪了,这是正常现象。”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会实现一生中最后一次,也是最厉害的一次的坚挺。 不过这话就扯远了。 张大奎看看严刚成,又低头看看自己,“这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自愧不如啊。 裴离看了一眼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沈初,没好气地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也不忘给了孙策海一下。 沈初轻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死者严刚成,男,年五十,起因是被利刃刺破心脏而死,死亡时间大概是三至四个时辰,也就是昨夜的子时到今日的丑时之间。” 张大奎则有些好奇,“被利刃刺破胸口而死?可是他身上怎么没有血迹?血呢?” 裴离闻言解释道:“刀通常是作为伤人的利刃,这种刀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中间都有一条凹槽,这就是放血槽。” 孙策海一下子就被点醒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刀如果扎入体内,如果没有这条放血槽,血就流不出来,刀子就会被肚子里的气吸住,一时拔不出来。” 这就是严刚成尸体旁边没有血迹的真正原因。 沈初倒是对这个时代的刀具没有这么了解,“所以说,杀死严刚成的刀是一把没有血槽的刀。”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杀害严刚成的凶手并不是一个惯常用刀的高手,甚至不会使刀。 张大奎这下也听明白了,“既然不是武林高手,莫不是严家的内贼?”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这时,裴离突然觉得缺了一个人,“朱县令人呢?刚刚不是还在吗?” 他记得朱县令好像对验尸特别感兴趣来着。 张大奎指了指门外,“他啊,应该是去找严俊了,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那我们也去看看。” 裴离说完就往外走,他也对严俊口中的话感兴趣。 裴离他们找过来时,朱县令也刚刚找到蹲坐在角落里的严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