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县令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万家妇人,你不是三番五次向本县讨要你的丈夫吗?现在你看,跪在堂下的这个男人,你可认得?” 万夫人不明所以,抬头看向神色不悦的朱县令,后又顺着他的指令看向了身边跪着的男子。 当她看到熟悉的侧脸后,万分不敢置信,伸手拉过了那人。 “是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万大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夫人,夫人,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跟别的女人去外地。” 万夫人用尽力气捶打着万大发,“你这个没良心的!” 万大发低着头,不停地求饶着,“是我不该让你跟孩子受苦,我错了,我错了。” 看到这场闹剧,朱县令十分头疼,“好了,好了,都给我住嘴。” 他随即看向万大发,“万大发,你这样潜逃在外,独自一个人潇洒快活,你害苦了多少人?” “尤其是你的妻子,三番五次向本县讨要丈夫,搅得我是烦不胜烦。更有王老爷无辜为你受冤,在牢里待了整整三年啊。” 万大发跪在地上的双腿都在发抖,“大人,小的不知道会闯下这等祸事啊,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回来了啊。” 听到这话,朱县令的手骨节猛然凸起,下颚线紧紧绷着,腮帮似有微动,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呸,你这个无耻之徒,私吞他们二百两银子,撇下妻儿,跟一个妇人私奔外逃,若不是你被人找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你害苦!你可知罪?” 万大发连连叩头,“知罪,小的知罪。” 万夫人咽了咽口水,“大人,他知错了,你就饶了他吧。要打要骂,让我领回家再说。” 话音刚落,还配合地用拳头捶了万大发几下,就是拳头看起来软绵绵的。 朱县令都快被气笑了,“胡说!你这个妇人,在家凶如雌虎,在外横强无理。” “你自己的丈夫作祟不去深究,反而结怨我县衙,三番五次来闹事,现在你想把他领回家了,你觉得可能吗?” 这对夫妇是当他县衙大堂是他们自己家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笑至极! 朱县令大声道:“来人!把万大发给我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听着万大发的惨叫,朱县令惆怅地看着裴离,“裴少卿,那王老爷还在县衙地牢里关着,要不要将他放了?” 裴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放。” 王老爷一定不是凶手,但是在他们家后院井里发现了一堆白骨,白骨没有查清到底是谁的,现在放人名不正言不顺。 沈初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白骨的真相,才能还王老爷一个清白。” 听说那王老爷被关了三年,现在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了。 沈初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有个问题啊,那个王家的后院之前一直是王家的吗?” 朱县令惊讶地看了一眼沈初,他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你问得挺巧,我昨日刚去找了王家的吴管家。他说那后院之前是一家糕饼店的,后来糕饼店关了,那地方就被王家给买下来了,被改成了后院。” 沈初眉头微蹙,低声重复道:“糕饼店?” 糕饼店和一堆白骨会有什么关联? 她揉了揉眉心,“我能再看看那堆白骨吗?” 或许再看一遍,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朱县令理所当然道:“可以,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那堆白骨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沈初又将白骨从头颅看到脚底,仔仔细细地研究上了一遍。 直到第二遍,看到一根胸骨的时候,她突然一拍脑袋,“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朱县令赶忙问道:“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沈初拿起那根特殊的胸骨,“你们看,这是鸡胸。” 张大奎看向那根略带弯曲的骨头,“鸡胸?鸡的胸?这不是人骨吗?” 沈初摇头回道:“所谓鸡胸,乃是发育迟缓,胸廓狭小者所有的症状。” 典型症状就是胸骨体向前凸起,形状如弓,肋软骨向后、向下坍塌,形状如沟壑,两侧对称。 因为常表现为胸骨向前凸出,相邻的肋软骨和肋骨凹陷,因其外观表现如同鸡或鸽子的胸脯,所以被称为鸡胸。 裴离眉头舒缓,“这么明显的症状,那周围的人或许有印象,再去附近打听打听。” 张大奎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 随着夜色渐渐淡去,天亮了。 阳光悄悄地穿透云层,将新的一天洒满大地,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苏醒,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和晨露的清香。 张大奎又挑着从县衙厨房拿过来的柴火,来到了烧饼大爷的烧饼铺,“大爷,要柴火不?” 烧饼大爷没好气地看着他,“今日我能买到你的柴火吗?” 张大奎不明所以,“当然能了,我砍柴不就是为了来卖吗?” 烧饼大爷决定再信他最后一回,“行,那我看看你的柴干不干,干的话我就要了。” 张大奎乐呵呵的,“不急不急,大爷,看柴之前我先向你打听个事儿呗。” 烧饼大爷这下无语了,他有种预感,今日也不能从面前的小伙子手中买到柴火了。 “你想问什么?” “大爷,你是不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啊?” “对啊,好几十年了。” “那你还记得那前头是不是有家做糕饼的铺子啊?” 烧饼大爷点了点头,“是有的,不过前几年就搬走了,那家的糕点啊,特别的好吃。他们家生意可好了,招了好几个伙计,每天要蒸上好几箱糕饼,好像叫什么胖米糕的。” 他继续回忆道:“他们家的老板好像姓杨,是个大胖子。哦,对了,他们家还有账房先生呢,生意做得大着呢。” 张大奎一惊,“还有账房先生啊?” 倒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毕竟一家糕饼店请账房先生,确实是件比较少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