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当没听出人家想送客的意思,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还有效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不仅不忙,还甚是无聊,这才想着跟你们谈谈心,也不知道你们忙不忙啊?” 文卿刚想已没精力招待为由拒绝,采风就先一步地开口:“不忙不忙,这有什么忙的,能跟沈大夫聊天,可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初很满意地看着采风这个傻白甜,会来事儿,给他点个赞。 接收到沈初欣赏的眼神后,采风更来劲了,“沈大夫,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他都能接得上话。 沈初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文卿昨夜为寻柴火才迷了路,在哪儿迷路的啊?” 这村子周围全都是树,吉祥戏班住的地方不远处就能捡到柴火,没几步路的距离,怎么会突然迷路的? 采风赶紧抢答,“在后山啊,也不知文卿怎会突然跑到后山去的。”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他昨夜明明对文卿吩咐了好几回,往东走半刻钟就能捡到柴火,也不知道文卿怎么走到北边的后山去了。 沈初纤眉一挑,“后山啊?那文卿大半夜走的还挺远的,为了捡柴火挺拼啊。” 李三死在后山,文卿在后山迷路,后山脚下还有个无主的坟包,看来一切都与那后山有关。 文卿虚弱地笑了一下,“我这人本来就有个爱迷路的坏毛病,再加上昨夜也不知怎的,走了一半突然下起了雨,这才莫名其妙走到了后山去的。” 沈初好整以暇地看着文卿,他明明紧张地手一直在发抖,可面上还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笑了笑,没有再继续那个问题了,“对了,李三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文卿眼角突然泛红了起来,“三叔的事儿我听采风说了,据我所知三叔为人和善,怎么会为人所害呢?我不信,我坚决不信。” 看到文卿悲伤得难以自抑的模样,沈初又问道:“听说你昨夜看到一飘起来的男子,你说这男子像不像你的三叔?” 文卿突然愣住了,然后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像,特别像,不对,不对,是一模一样,他就是三叔!” 他懊恼般地狠狠捶向床沿,“要是我早点想起来,就能早点提醒三叔了,都怪我,三叔都是我害的。” 采风连忙拉住文卿的手,安慰道:“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没想到。” 谁能想到文卿昨夜迷路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三叔的结局? 沈初也假模假式地安慰了几句,“别难过了,方便说说你昨夜到底见到什么了吗?” 文卿点了点头,“昨夜是这样的……” 昨夜酉时左右。 山里的雨很奇怪,有的地方下,有的地方不下,有时候同一个院子,可能东边艳阳高照,西边就是大雨瓢泼。 昨夜天还未黑时,戏班的大家伙儿就准备洗洗早点睡了,毕竟第二日还要搭台唱戏。 可就是这时,戏班里的人才发现村长忘记给他们备柴火了。 他们本来说身上也没流汗,洗不洗无所谓的,但文卿向来爱干净,一天不洗就难受,于是他自告奋勇地去捡柴火。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不远处突然雷声阵阵,还传来了雨水落在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班主担忧地拉住了文卿,“要不还是别去了吧,我看雨快下到我们这边了。” 文卿看了看天色,“无事,采风跟我说没多远就能捡到柴火,我去去就回,定能在风雨来临之前赶回来的。” 见班主还想说什么,文卿赶紧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了。” 说完就往东边去了。 果真如采风所说,没有多久就看到林子了,地上还有许多干燥的枯枝。 文卿捡啊捡的,约莫一刻钟左右,就捆好了两捆柴火,整齐地码好后,便准备背上背往回走。 当他刚迈出一步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文卿,文卿。” 声音又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他根本没听出来是谁在叫他,熟悉是因为这个声音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一样。 他不由自主地寻着声音去了,慢慢地,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突然雨水倾盆而下,雷声轰隆,闪电划破夜空,他看清了面前的女子背影,穿着一身戏服,是那么的熟悉。 可当他想出声时,女子突然消失他的眼前,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等文卿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了哪里,周围除了雨声外,安静得可怕。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靠近,突然,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踢到了他的肩膀。 文卿强忍着恐惧转身,却发现空无一人,正当他准备转头时,雷鸣电闪,周围的景象在一瞬间苍白。 他看清了踢到他的东西。 沈初来了兴趣,“是什么?” 文卿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滴落,“是一双鞋,我顺着鞋往上望过去,居然是一个飘着的人,他就这么飘啊飘啊,脚还不停地踢着我。” 采风不止一次听到文卿说自己昨夜的经历了,但每一次他都忍不住失声尖叫。 只是叫了一半,看到了死亡微笑的沈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初掏了掏耳朵,“那墓碑又是怎么回事?” 文卿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太害怕了,满脑子都是赶紧往前跑,没想到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一块墓碑上。” 沈初眼睛一亮,“哦?那墓碑上写着什么?” 文卿面孔唰地雪白,一字一顿道:“写着……冤、魂、索、命。” 沈初继续问道:“然后呢?” 文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不怕沈大夫笑话,我当时就吓晕过去了,再醒来就躺在床上了。” 采风连连点头,“是的,我们当时见文卿迟迟不回,又下起了雨,我们就赶紧出去找他了,找了好久,才在后山脚下看到了昏倒的文卿,然后就给他抬回来了。” 沈初没有说话,只是手指不停地拨弄着桌边那个简陋的香炉,一下一下的,像是在看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