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济坊。 石力看着莫简寻头上的红色头帕砸吧砸吧嘴,“我越看越不习惯,你还是换回那条蓝色的吧,要不那条黄色的也行。” 红色的是真不适合他。 莫简寻有些无奈,“那两条我都洗了,你没事盯着我的头帕看做甚?赶紧去做你的事儿吧。” 石力摆了摆手,“今日来问诊的百姓我都看完了,你莫要操心了。倒是你,听闻坊长属意你做副坊长,你这几日可要好好表现才是。” 莫简寻笑了笑,“你别听旁人瞎传,这都是没影的事儿,就算坊长要找人做副坊长,那也应该是顾书浅,她的医术才是我们安济坊最好的,我甘拜下风。” 石力点了点头,他认同莫简寻的话,顾书浅的医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就是为人冷淡了些,不过安济坊选副坊长看中的是医术,旁的倒是不太计较。 他瞄了瞄莫简寻的神色,发现他还是一贯的温文儒雅,便放下了心。 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你的医术也不差,还是有一较之力的,要是你真当上了副坊长,你可要请我喝酒。” 莫简寻垂下了眼眸,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阴霾,再抬头又是那副温和的书生模样。 他笑着说:“那是自然。” 莫简寻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他刚刚的神色已经被不远处的沈初几人尽览眼中。 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个正在扫地的仆人。 仆人看到莫简寻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后,狠狠吐了一口痰,“真倒胃口。” 他今晚都用不下晚膳了。 沈初倒是来了兴趣,“这位扫地的大哥,你不喜欢那位莫大夫吗?” 仆人看了沈初一眼,没在意沈初是何人,只要能给莫简寻添堵,什么话他都敢说,反正他也准备请辞了。 “我岂止是不喜欢,我看见他就三天吃不下饭。” 沈初挑了挑眉,试探道:“我看那位莫大夫温文儒雅,文质彬彬的,不像是会与人结仇的样子啊。” 仆人叉腰仰天“哈、哈、哈”了三声,“那都是他装的,其实他就不是个好人。” 准确说就不是个人。 沈初勾了勾手指,“展开说说。” 仆人没直接说,倒是问了沈初一个问题,“你觉得那莫简寻为何能入安济坊?” 沈初眼都不眨的答道:“自然是因为医术好吧。” 安济坊背靠国家,听说能进里面的大夫都是由太医院严格选拔的,医术不说顶尖,也绝对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仆人撇了撇嘴,“那莫简寻的医术虽说不差,但绝对进不了安济坊,他能进来,还不是有个好岳父大人。” 裴离顺着仆人的话问道:“他的岳父大人是?” 仆人看了看四周,然后声音放低了几分,“如今太医院的院判董春来董太医。” 沈初突然想到了顾书浅的至交好友董欢,“姓董?这董太医与董欢是何关系?” 仆人一副‘你们这都不知道’的样子,“董大夫就是董太医的独女,她就是莫简寻的夫人。” 沈初愣了一下,她确实不知道,她以为莫简寻进安济坊只是靠裙带关系,没想到他夫人居然是顾书浅的好友。 这就耐人寻味了。 沈初接着问道:“他们刚刚说的副坊长是?” 想着也不是什么秘密,仆人便如实说了,“咱们安济坊越办越大,光靠坊长一人,已经无力照管,这才准备选一个副坊长为坊长分忧。” 裴离顺着问道:“听他们刚刚的意思是,这副坊长的人选还未确定?” 仆人挺了挺胸,一副自豪的样子,“还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顾大夫了,她的医术可是咱们安济坊最好的。” 顾大夫不仅医术卓然,还经常自掏腰包给那些穷苦百姓看病,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没有吆五喝六的。 要是这次的副坊长不选顾大夫,选了那莫简寻,他定要坐在安济坊门口大骂三天。 顾大夫为人可比那个吃软饭的莫简寻好多了。 仆人想了想,犹豫道:“但莫简寻应该也有一争之力,毕竟这安济坊的背后是太医院,他的岳父又是太医院的院判。” 再加上莫简寻此人装得一派好人模样,又极善经营,骗得那些不识他真面目的傻子团团转。 安济坊的傻子太多,像他这般慧眼识人的太少了。 不过说啊说的,仆人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是顾大夫,咱们坊长是个最公正无私的人,铁定不会因为莫简寻的关系而有所偏颇。” 沈初眯了眯眼,莫简寻和顾书浅之间是竞争关系,有利益冲突,再加上刚刚莫简寻那不对劲的神情。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昨日夜里,顾书浅看到的那个蓝色头帕的主人就是莫简寻。 沈初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莫简寻啊?” 仆人的脸色瞬间比锅底还要黑,“因为他扣了我三个月的工钱!” 沈初深表同情,看仆人这副气愤的样子,想必是无妄之灾。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要是她无缘无故被扣了三个月薪水,她说不好更生气。 裴离好奇道:“他何故扣了你那么多银钱?” 仆人脱口而出:“就三日前,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然后把他手中的药帖撞掉了。我当时就捡了起来并道了歉,可他不仅劈头盖脸地骂了我好几句,转头还扣了我三个月的工钱。” 他就是一个扫地的仆人,安济坊内没有人会替他做主,他也不敢往上告。 再者,账房又是个谄媚的狗玩意儿,所以他也只能背后里骂骂莫简寻了。 沈初有些无语,“因为你撞掉了一张药帖,就扣了你三个月的工钱?” 那药帖是金子做的吗? 仆人像是看到了志同道合的好友,眼泪汪汪地看着沈初,“对啊,我至今都想不通哪里得罪他了。” 沈初皱了皱眉,“那你看清药帖里写什么了吗?” 仆人又骄傲地昂起了头,“你别看我是个扫地的,我可是一个认字儿的,我当时确实看到了几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