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仁义朝皂色布衣的男子问道:“王掌柜的,你来阳城县开药堂多久了?” 王掌柜的拱了拱手,“回大人,在下自太祖父起就在阳城县开药堂了,传到我手已经第五代了,一百多年了,一向是童叟无欺,不售假货,不说假话。” 马仁义今日终于在堂上满意了一回,对着王掌柜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好,看来你是老实人啊,老实人就要说实话,你看看地上这男的,是不是他去你药堂里买过砒霜啊?” 王掌柜凑过去看了好几眼曹静远的脸,这张脸他倒是有几分印象,毕竟来他药堂买砒霜的几年都遇不上一回。 “没错,他是来我店里买过砒霜,说是家里闹耗子,邻居家也闹,烦极了,买去毒耗子的,他说的也诚恳,我看他是一个本分的小伙子就卖给他了。” 随后他又掏出了一本账册,翻到了记录砒霜的那页,呈给了马仁义。 “大人请看,这上面记的清清楚楚。” 马仁义看到相册上记录的内容,日子、物品、购买人和价格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人证物证俱在,他看那对狗男女还如何狡辩。 他又指了指低着头的沈佩兰,“那你再看看他身旁的女子,她去过你店里买过砒霜吗?” 王掌柜的又凑过去看了一眼沈佩兰的相貌,此女子的相貌不俗,如果来过他的药堂,想必他不会没有印象。 于是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见过这姑娘。” 马仁义挥了挥手,“下去吧。” 王掌柜的收回账册后就告退了。 马仁义哈哈一笑,“怎么样?这回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曹静远撑着瘫软的身子,艰难地跪在了地上,“大人,砒霜确实是我买的,但是不是为了毒害他人的。” 马仁义阴阳怪气道:“不是为了毒害他人?莫不是为了毒害邻居家或者自己家的耗子?” 曹静远苦涩道:“我买砒霜,是为了和佩兰一起共赴黄泉的,今生不能同船度,只求阴间共此生。砒霜分为两包,我拿了一包,还有一包给了佩兰。” 共赴黄泉,也好过天各一方。 沈初叹了口气,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啊。 马仁义开始不耐烦了,“那你那份砒霜呢?你能拿出来吗?” 他最讨厌有不知所谓的人狡辩了。 曹静远眼神闪烁了一下,“大人,昨日晚上,下雨淋湿了衣服,药末都化了,只剩下一张纸,药都没了。” 说完就从腰间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马仁义打开着皱皱巴巴,团成一团的油纸包,里面空无一物,当下就朝曹静远甩了过去。 “什么骗人的鬼话!明明只有一份,却说还有另一份。曹静远,沈佩兰,你们二人合谋买毒施毒,杀人性命,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沈佩兰泪如泉涌,紧紧握住曹静远冰凉的手,“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去买药的,是我的错。” 她就应该一人去死,也好过让静远变成了杀人犯。 现场唯一发自内心高兴的也只有马仁义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理讲?就是当今的大理寺少卿也十分欣赏本大人的破案之才啊。” 周师爷吓得一哆嗦,凑过去低声道:“大人话不能说过了。” 那可是京城的四品官员,大人吹牛也不悠着点。 大理寺少卿本卿裴离眼角抽了抽,绝对不可能是他!绝对! 沈佩兰狠狠地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了,还不如想着如何保全静远。 “大人,你不要再没完没了的说了,好,你是铁面,那你判我罪吧,让我去死吧。我死不足惜,但是无论如何,还请你给静远留条命吧,他上面还有七老八十的老母,他要是死了,他母亲也得死啊,这不等于又多了一条人命吗?” 马仁义简直是莫名其妙,好一口大锅扣在了他的头上,“胡说,他老母死不死的,跟本大人有什么关系?” 曹静远拦住了还想求饶的沈佩兰,“大人,你不要听她说的,请你定我死罪吧,我们愿意一起死,但是我请求大人,能不能把我们关在一间牢房了,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想与她多待会儿。” 沈初唏嘘不已,或许他们爱到足以为彼此殉情,但他们是偿愿了,那那个年老失子的老妇人该如何呢? 他们的爱很伟大,但又很自私。 马仁义气得在公堂上来回踱步,他没想到都定了罪了,这对狗男女还如此气人。 “你们休想,要是把你们关在一起,万一你俩串供,那本大人岂不是又要多费周折?” 居然敢把他马仁义当成妇人之仁的庸官。 随后大声吼道:“来人,把他们分别关进大牢,不得相见。” 曹静远和沈佩兰被拖出去之前,异口同声道:“大人,求你,把我们关一起吧。” 马仁义伸了个懒腰,“好了,退堂。” 沈初连忙跑到了马仁义的面前,“大人,还有我们呢,你还没审我们呢?” 不是说他们是杀死陈恩的共犯吗? 马仁义偏头看了一眼沈初,又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四人,这才想起来。 确实是他疏忽了,随即摆了摆手,“哦,是你们啊,你们走吧。” 他已全面调查了陈恩的死,是由曹静远和沈佩兰协同谋划的,与那一群人无关。 想必他们是无意之间与曹静远二人在城隍庙遇见的,当时带他们回来,也是想着不能错放。 现在真相都查清楚了,他又不是什么昏官,自然会放了无关人员。 裴离往前走了几步,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副不想与马仁义说话但又不得不开口的样子。 “大人,我觉得刚刚那起杀夫案似乎另有隐情。” 马仁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裴离,“另有隐情?刚刚本大人案子是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在质疑本大人吗?” 他最讨厌有人质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