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被推了一个踉跄,要不是裴离伸手拉了一把,头差点直接摔进了牢房角落的粪桶里。 她看着锁门的官差,气得牙痒痒,“你凭什么抓我们?” 官差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初,“你们可是杀害陈恩的共犯,不抓你们抓谁啊?” 张大奎砰的一声砸在了门上,“我们连陈恩是谁都不知道,我们杀他干嘛?” 官差昂首挺胸叉腰,把牢房的钥匙甩地咔咔作响,“县令说你们是,那你们就得是。” 沈初还想冲上来说些什么,好几个牢房里的犯人都开始暴动。 “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啊,好冤啊。”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官差习以为常地拿起手边的棍子,依次瞧着牢房的门,“闭嘴,都给我闭嘴啊,不然弄死你们。” 一群下等人也敢喊冤,还是吃的太多了,以后一天半碗米糠就够了。 裴离则是没有出声,只是紧皱着眉头,关押他们的牢房差不多是地牢的最尽头,他们走过来大概路过了十多个牢房,每一个牢房里都挤满了犯人。 大部分犯人都在喊冤。 孙策海也发现了,“阳城县有这么多犯人吗?”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呵呵。” 沈初吓了一跳,她都没发现这个牢房的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人,“你是谁?” “我叫梁大龙。” 梁大龙说完又笑了好几声。 沈初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梁大龙站起身来,等走到稍微有光线的地方,沈初才看清他的相貌。 虽说衣衫褴褛,但能看得出来他尽力收拾过自己,破烂的衣服理的很整齐,头发也用稻草扎了起来。 梁大龙走到沈初的不远处,对着她咧嘴笑,“当然是笑你们啊。” 沈初越来越糊涂了,“我们?” 她们看起来很可笑吗? 梁大龙点了点头,“对啊,笑你们无知,都被抓进来了,还问凭什么抓你们,抓你们需要理由吗?” 这群人就像当时的他一样,无知。 “你什么意思?” 梁大龙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好生待着吧。” 他说完又去刚刚的角落里蹲着了,把头埋进了腿间,拒绝和沈初几人的交流。 旁边那个牢房有个满脸长着麻子的男子凑了过来,“你们快歇歇吧,等那个恶知县来打你们一顿,有你们好受的。” 就这么点舒坦时间了,也不知道珍惜。 裴离跟张大奎使了个眼色,张大奎就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兄弟,阳城县这么大点地方,怎么关着这么多人啊?” 好久没人唠嗑儿了,麻子这时也来了兴趣,“哟,这关了多少人我得算算,算上你们几个,得有一百零八个了吧,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梁山好汉一百零八将啊,哈哈哈哈哈。” 张大奎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了,“你说关这么多人都犯什么罪啊?” 在大晋朝一般会选择将囚犯押送到老城充军,或者送到衙门充当苦力。 所以牢房中常长期关押的只有特定的一些人,可能是在被抓捕之后还没有被判决的,也可能是已经判决死刑等待执行的人。 绝不可能出现目前这种人满为患的状况。 麻子嘿嘿一笑,“什么罪?他说你们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就凭他马知县一张嘴,还有他手下官差的无情棍,就得了。” 人家马知县上下嘴皮子一碰,他们就得任人宰割。 这就是命。 麻子上下打量了张大奎一群人,看他们的装束和气质,可不像一般人啊,“这位兄弟,你们犯了什么罪啊?” 张大奎双手一摊,“不知道啊,抓我们来的人说我们杀了人,那人我们都没听说过,我们也只是途经阳城县,今早眼睛一睁,就被抓进来了。” 他就带错了个路,昨夜住城隍庙,今夜怕不是要住牢房了,等回大理寺,他怕是要死定了。 麻子看张大奎个倒霉样儿,也不免有点同病相怜的悲催感。 “兄弟,没关系,等会儿马知县过来了会让你们认了这个杀人罪的,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吧。” 跟张大奎他们比起来,他算不倒霉的,好歹他是摸了人家姑娘的小手才被判的死罪。 这话说的张大奎一头雾水,“等等等等,我们没杀人,这罪名还能乱安吗?” 牛不喝水强按头? 后面的李广进冷哼一声,“我们啥事儿都没干呢,我倒要看看,这个知县到底有多大能耐。” 麻子撇了撇嘴,“又来一个嘴硬的,没意思。” 嘴硬的他看多了,嘴硬又不代表骨头硬,棍子打两下不都全认了嘛。 李广进刚想继续跟麻子说道说道,隔壁的牢房突然传来了痛呼声。 几人转身一看,原来是曹静远被官差一棍子敲趴在了地上。 曹静远摸了摸嘴边的血,眼睛死死盯着马知县,“你到底想怎样?” 马仁义朝曹静远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曹静远。 “不是我想怎样,是你该怎样。小伙子,昨天晚上你和一小女子都干了些什么啊?是不是干了一件伤天害理的恶事啊?” 曹静远冷汗直流,“我们什么恶事都没有做啊。” 马仁义蹲下身来,死死地盯着曹静远的眼睛,声音里满是威胁,但嘴角哈哈勾着和善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扭曲又割裂。 “没有做伤天害理的恶事,那山水村的陈恩是怎么死的?莫非是我马某人搞错了?不该带你们上这儿来?是不是这样啊?” 曹静远咽了口口水,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没有说知县大人你错了,我只是说我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马仁义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呵,你昨晚刚杀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看来你年轻轻的小伙子记性不太好啊。那你这个脑子该清醒清醒了。” 话音刚落,他抬手招来了身后的官差。 曹静远被官差制住之后,疯狂地挣扎,“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沈佩兰也不顾自己瘫软的身子扑了上来,撕心裂肺地吼道:“快放开静远,你们快给我放开。” 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很快被官差推开,跌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