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从客堂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下后就直接倒了六杯茶。 然后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我都照你们说的做了。” 张大奎首先从房梁上翻了下来,李广进从柜子里开门走了出来,孙策海则慢吞吞地从床底爬了出来。 孙策海拍了拍身上的灰,“你床底该扫了啊。” 沈初掀开屋顶的瓦片,对着洞说道:“我和大人就不下去了,太麻烦了,我们也不渴。” “那我们现在等着人来杀我是吗?” 说这话的沈珍珠半点都不惊慌,还有点看好戏的样子。 张大奎点了点头,“是这样,你刚刚说今日便会把宅子卖出去,留给凶手的时间不多了。” 沈珍珠凛了凛神色,“那就好。” 她还怕凶手不上门呢。 李广进刚想说什么,突然耳朵一动,“有人来了。” 一瞬间,柜子内、房梁上和床底都多了一个人,桌上也突然消失了四杯茶水。 “吱-呀-” 果然,门打开了。 沈珍珠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进门的人,“是苏管家呀,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苏管家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了,转身阴森森地盯着沈珍珠,“自然是想跟少夫人谈谈绸缎庄的事情。” 随后他看到桌上满满的两杯茶水,“少夫人这是知道我会来?” 沈珍珠把茶盏推到了苏管家的面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苏管家。 “我既然能让夫人把绸缎庄交给我,你觉得我会猜不到这些吗?” 苏管家哈哈一笑,“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韩家绸缎庄必须是少爷的。” 沈珍珠悠闲地品着茶,“夫人已经把绸缎庄交给我了,我便不会交出去,不管你说什么也没用。” 苏管家的脸色沉了下来,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也无甚波澜,“你确定要跟我对着干?” 本来以为沈珍珠是个聪明人,原来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蠢人。 沈珍珠闻言笑了起来,“不然呢?杀了我吗?就像杀了夫人那样?” 她真替夫人悲哀,原本大理寺的人跟她说出事情真相的时候,她还满口否认,苏管家在韩家兢兢业业二十多年,夫人早已把他当成了亲人。 没想到啊,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苏管家只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这你都猜到了?你去唱戏果真是屈才了。那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最好再想想。” 见沈珍珠沉默不语,苏管家继续规劝道:“你毕竟是个外人,没必要为了绸缎庄搭上自己一条命,只要你将夫人临死前的亲笔手书交给我,我便饶你一条性命。” 沈珍珠这下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唇边的笑令人发颤,“我是外人?那韩天赐就不是吗?” 苏管家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沈珍珠,“你什么意思?” 她都知道什么?莫非? 沈珍珠似笑非笑地瞥了苏管家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你跟韩天赐果真是亲父子啊,都喜欢问人什么意思。” 她真是替夫人不值,但韩老爷那个蠢货活该,“你瞒了夫人二十多年,也骗了韩老爷二十多年,你跟芳娘真是好算计啊。” 苏管家突然暴怒,“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活不下去了,我们怎么会把儿子交给别人来养?” 要不是他跟芳娘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钱再养一个孩子了,他不会舍得把芳娘送上韩老爷的床,也不会舍得让儿子姓韩。 这些人不知道他每次听到天赐叫韩老爷和韩夫人爹娘的时候,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沈珍珠觉得苏管家相当可笑,“既然夫人替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你为何要杀了她?” 苏管家面目狰狞略显扭曲,“韩家绸缎庄本来就是我儿子的,她凭什么要把一半的谋利交给县衙?她凭什么!” 沈珍珠毫不避讳地指出了苏管家不敢面对的事实,“凭韩家绸缎庄姓韩,韩天赐应该姓苏,夫人的好心居然让你们生出了狼心狗肺,简直是畜生都不如。” 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好,很好,那我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苏管家说完就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朝沈珍珠刺了过去,“你去死吧。” 张大奎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掷向了苏管家,一个打落了他手中的匕首,两个打弯了他的膝盖,最后一杯自己喝了。 “想要杀人,还得问问我们大理寺同不同意。” 李广进立即从柜门中冲出,一脚把地上的匕首踢远了,然后用绳子将苏管家捆的严严实实。 孙策海继续慢吞吞地从床底爬了出来,“你地真该扫了。” 沈初看了裴离一眼,有些失望,“好像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她还没有隆重出场呢,一下子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是他们太强大,还是敌人太弱小。 裴离宠溺地点了点沈初的额头,“带你下去看戏去。” 说完就搂着沈初的纤腰,翩翩落在了沈珍珠的屋前,然后推门而入。 苏管家愤怒地看着面前的一行人,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你们早就料到我会来杀沈珍珠,在这里设好了圈套等着我呢。” 沈珍珠讽刺一笑,“不然呢?你真以为我会卖掉夫人苦苦经营的韩家绸缎庄?” 她把自己卖了都不会卖掉绸缎庄的,夫人生前曾与她讲过,绸缎庄所赚的大多数银钱往年都会用来赈灾,但这几年大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自然不需要赈灾。 于是,夫人便与县令达成契约,将绸缎庄的一半谋利交给县衙,由县衙来修建堤坝、建造养济院等等。 沈初走到苏管家的面前,问道:“是你用乌头毒毒死韩夫人的?” 苏管家昂着头,一股不服气的样子,“对,就是我,我本来没想杀了她,但谁让她要坏我儿的好事。” 韩家的一切,包括韩家绸缎庄,都是他儿韩天赐的,韩婉婷那个贱妇凭什么做主捐出去,那可都是他儿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