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柏轩抱着脑袋蹲在瑶娘的房间外,他现在的酒是彻底醒了,就算是怀里抱着滚烫的暖手壶,他也能感觉到从头到脚的寒意。 张大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大人喊你去问话。” 赵柏轩用袖子擦了擦汗,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恳求道:“能否换个地方?至少不要去瑶娘的房间。”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瑶娘死时的样子,觉得短时间之内都见不得床和女子了,想着想着眼神就不自觉地往自己的下半身瞥过去了。 张大奎转身走了,丢了句:“麻烦。” 几个呼吸后,赵柏轩被裴离亲自请到了瑶娘的房间里,后面还跟着颤颤巍巍的醉月楼鸨母。 裴离先朝赵柏轩问道:“是你第一个发现瑶娘尸体的?” 赵柏轩即使背对着瑶娘的尸体,手都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怕到了极点,但满腹的牢骚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可不就是我嘛,早知道会遇上这事儿,谁还会来醉月楼啊,小手没摸到,还惹得一身骚。” 他真是没处喊冤,平日里天天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挂在嘴边,谁能想到今日牡丹花莫名其妙死了。 沈初微微一挑眉,“我听醉月楼里的人说,瑶娘可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宝贝甜蜜饯儿啊,现在怎么这般嫌弃?” 赵柏轩嘟囔道:“我那是喜欢活的,谁能想到她会死啊,还死的这般……这般……” 死的这般惨绝人寰,惨不忍言,惨无人道,惨不忍睹,可把他吓坏了。 裴离出声打断,“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瑶娘尸体的?” 赵柏轩深吸一口气,声情并茂道:“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 张大奎把赵柏轩的脑袋转到朝瑶娘尸体的位置,凑近他耳边轻轻说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这一下子又把赵柏轩吓得更清醒了几分,赶紧推开张大奎,转过了头。 “哎,我就是气不过瑶娘今晚陪蒋文远那个蠢货,再加上我喝了点酒,一气之下就冲到瑶娘的房间了。谁承想,屋子里连个烛火都没有,我猜测定是二人行了鱼水之欢后睡着了,我一下子就把床上的被子掀开了,就看到瑶娘如今这副模样,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鸨母。” 裴离又朝鸨母问道:“是他说的这样吗?” 鸨母连连点头,“是这样的,我怕赵公子喝多了闹事儿,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赵公子掀开被子之后,我就看到瑶娘的尸体躺在那里。” 沈初有些奇怪,“你们没看到蒋文远吗?” 赵柏轩和鸨母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啊。” 沈初眯了眯眼,“那在今晚的酉时一刻到戌时一刻之间,瑶娘接待的是哪位客人?” 鸨母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就是蒋文远蒋公子啊,我记得蒋公子就是酉时一刻到的醉月楼。” 申时三刻的时候,蒋文远的贴身小厮过来说,蒋文远会在酉时左右来醉月楼看瑶娘跳舞。 大概到了酉时一刻左右,她亲自去门口迎接了蒋文远,他还扔给了她一袋银子,说今夜要包瑶娘一整晚,还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赵柏轩瞪大了眼睛,眼刀子唰唰地往鸨母身上戳,“蒋文远酉时来的?我申时三刻就来了,凭什么蒋文远在我后面来的,反而能见到瑶娘?你赶紧给我一个解释!” 张大奎好似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也把头凑了过来,“对啊,赵柏轩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蒋文远的父亲只是一个书吏,为什么会让瑶娘接待蒋文远啊?” 鸨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屋顶,看地面,就是不敢看赵柏轩的眼睛。 裴离的余光看到了沈初不自觉竖起的耳朵,顿时有些失笑,“说说吧,我也想知道。” 鸨母苦笑一声,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开口。 “大人有所不知,赵公子虽是尚书家的大公子,可是他却是个庶子,而且礼部尚书家足足有十个儿子。蒋文远虽然父亲官位不高,但是母亲却和雍王家有亲,这回您明白了吧?” 赵柏轩不可置信地看着鸨母,“好家伙,你踩高捧低!” 鸨母的小手帕甩得都快起飞了,“奴家这也是没办法,下次您来,奴家一定先给您安排。” 赵柏轩双手抱胸,冷笑一声,“呵,如果下次我还来,我就跟你姓。” 平时一口一个赵公子,财神爷的,结果谁都能排在他的前面,还嫌弃他是一个庶子。 鸨母用帕子捂住嘴,羞涩一笑,“赵公子,实不相瞒,奴家入楼之前也姓赵。” 裴离清了清嗓子,继续朝鸨母问道:“除此之外,瑶娘是否有异常?” 鸨母思索片刻,摇头道:“没有啊,一切都与平日里一样,今日也是一直待在闺房里,她是我们醉月楼的花魁,有的是人为她一掷千金,所以她每日只会接待出价最高的客人,今日便是蒋公子。” 裴离的眼神中带着疑虑,“今日一步都没有出过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