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奎对验尸有些感兴趣,连忙追问道:“还有吗?” 沈初又将莲姨娘的指甲展现在张大奎的眼前,“如果是被勒死的,那她便会下意识地扯住白绫,可以从她破损的指甲和挠破的脖子中看出。” 张大奎恍然大悟,刚准备把头伸过去观察莲姨娘的脖子,一下子又对上了她脸上僵住的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这笑是怎么回事啊?” 沈初低头沉思,人死后还会笑的原因只有两种,一种是尸体放在密闭空间,尸体在腐败的过程中形成的气流会变成一种压力,让尸体收缩。等过几天打开密闭空间后,气体释放结束,尸体就会还原,脸上的表情就会变成眉开眼笑。 但这种可能显然不是,那便只剩一种了。 沈初深深看了张大奎一眼,“她想笑。” 张大奎愣住了,挠了挠头,“啥玩意儿?” 裴离语含悲慨,“她死前见到了想见到的人,死而无憾了。” 孙策海感觉自己好像要长脑子了,“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莲姨娘不是自缢,但她好像又想死?” 裴离摇了摇头,“不是,她或许之前想死,但她现在想活着。” 这下轮到沈初满脸的求知欲了,“大人,这话怎么说?” 裴离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你们看这屋里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用心打扫过的,但你们看到水盆和帤了吗?” 沈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可是没有水盆和抹布,这个屋子又怎么擦得这么干净的? 裴离蹲在莲姨娘的尸体旁边,拿起了她破损的裙角,“她是用这个擦的,想必水用的是她每日的茶水。” 沈初看了一眼莲姨娘的右侧裙角,那确实是整件衣裳最破旧的地方,又跑到门口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无人问津的食盒,里面也确实有一壶茶水。 孙策海带着几分苦涩开口道::“你们看莲姨娘的嘴唇,看起来已经好几日没有舍得喝过水了。” 沈初的喉咙里像是堵着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她停顿了许久才开口。 “她真的很努力。” 莲姨娘或许想打扫完屋子,再去把荒凉的院子再打扫一遍,可是她没有机会了。 张大奎气得踢了一脚桌子,“凶手到底和莲姨娘有何仇怨,她的日子都过成这样了,为什么非要杀了她不可呢?” 裴离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样。 “想要查莲姨娘为何而死,看来还是要先从十几年前的往事查起。” 李广进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唐夫人不愿意讲,整个将军府应该是问不到什么了,难道要去问唐将军?” 沈初摆了摆手指,“不,你们忘了还有那个去大理寺报案的马奴了吗?” 裴离转头看向李广进,“偷偷去给他送个口信,今晚亥时,将军府的后门见。” …… 四下里漆黑如墨,路径上人影难辨,只有通体漆黑的马车上闪烁着一缕微弱的烛光。 沈初搂紧了手里的暖手壶,朝闭目养神的裴离问道:“大人,你说那个马奴会来吗?” 裴离抬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摇曳的树枝,“他会来的。” 果然,一盏茶的时间后,一道人影出现在马车旁,“在下马奴焦大,听说裴少卿找我。” 裴离抬手将焦大拉进了马车,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莲姨娘十几年前究竟发生何事?” 回忆起那件事,焦大的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儿了,那天……” 那天是上元佳节,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夜晚,京城有放灯火之俗,唐将军带着唐夫人去长安街观灯游玩,莲姨娘却因大少爷身体不适,留在了家中照顾。 接近子时,唐将军带着人回到了家中,刚经过草丛的时候,似听闻有异声,本以为是家中的丫鬟和小厮不检点,却发现衣裳不整的是莲姨娘和一个狂徒。 唐将军过去时,两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莲姨娘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那个狂徒的腰带上。 沈初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偷情?冬天?还在外面?” 这谁还能分得清是动手动脚,还是冻手冻脚啊? 焦大的眉头紧皱,嘴角向下扭曲,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压抑而愤怒。 “莲姨娘不是这种人,肯定是有人陷害于她!” 沈初拧眉“啧”了一声,“唐将军就没调查?” 焦大摇了摇头,“不管莲姨娘是否与人通奸,但身子被污已成事实,将军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让人把莲姨娘丢去了偏院,不许任何人探望,那个狂徒也当场被唐将军砍死了。” 裴离接着提问道:“莲姨娘有没有说什么?” 焦大苦笑几声,“莲姨娘说她是被人下了药,可是却没有人相信她。” 当时的莲姨娘嘶哑着嗓子尖叫着,可却没有换回唐将军的一次回眸。 沈初的眉头微皱,双手下垂,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