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传出消息,听闻长公主突然病了,皇上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 有人说太子刚刚归京,长公主是在给太子下马威。 还有人说长公主这是怂了,装病避开太子呢。 但不管怎么样,京中的重臣权贵都在等着看好戏。可结果太子似乎没怎么把公主上朝摄政的事放在眼里,回京这些日子也没有收拾她。 ……太子是不是有点太轻敌了? 再过几日,皇上都要把皇位传给公主了个屁的! 一些权贵咽不下这口气,没事儿就去给太子上眼药,结果不仅没能成功挑拨,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太子处决了一批人,惹得朝堂动荡,皇帝不满。 十月初三,长公主身子才好了些。宫中设宴,庆祝长公主十六岁生辰。 虽然迟了点,但规模极其盛大。 虞清颜身着金红色的繁复长裙坐在皇帝边上,表面上端正地听着大臣跟世妇的恭维,实际上思绪已经放空了,桌子下的手无聊地抠着礼服上的宝石珠子。 宫宴宴请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其家眷参加。 自然也包括了摄政王……及其世子。 皇帝看了眼身旁的女儿,欣慰不已。他的长乐进步很大,尤其是这几日,沉稳了不少,哪怕感了风寒无法上朝,在被窝里也会把公务处理完。 皇帝欣慰之余又有些心疼。 他瞥了眼不远处的摄政王。 谁能想到,那孩子竟是谢苍流落民间的儿子……怪不得他总觉得那孩子有几分眼熟。 摄政王注意到了皇帝的视线,却装作没看见,向同僚显摆自己的真儿子。 最后皇帝的目光落在摄政王世子身上,停顿片刻,又看向自己的女儿。“长乐,朕之前送你的那两个侍君可还称心?” “挺好的,很听话。” 男子到底力气更大一些,干起活来十分麻利,废话也不多,让干啥就干啥。厚厚的一摞奏折从瑶光宫搬到御书房,那么远的路连气都不喘一下。 皇帝笑,“那,你想立驸马吗?” 虞清颜摩挲着琉璃酒盏,乖巧道:“国事为重,儿臣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皇帝叹息。 阴竹看了看不远处的谢云淮,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给了后面的桃夭灼华一个眼神。 二人立即会意,上前给虞清颜斟酒。 殿内烧了地龙,温暖如春。两位年轻貌美的侍君只穿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单衣,宽肩窄腰,面若桃花。动作间轻柔的衣袖不小心划过虞清颜的手背,灼华惴惴不安地跪下请罪,乌发雪肤的少年抬起湿漉漉的水眸,可怜兮兮地仰着小脸,露出脆弱修长的脖颈,求长公主垂怜。 皇帝为女儿千挑百选的两位侍君,可不是随意选的。 桃夭容貌更盛,但灼华的眼睛跟嘴唇更像谢云淮,但年龄更小,眉眼间少年气更浓。甚至连眼尾的那颗泪痣,位置也一模一样。 “起来吧。”短暂的失神后,虞清颜揉了揉额角,“一点小事,别动不动就跪。” 她又不是二哥,稍有一点失礼就砍人爪子。 正要喝酒,虞清颜忽然感觉到似乎有股灼烈的视线,但疑惑地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感觉错了? 灼华软声问:“殿下,奴再给您倒一杯?” 虞清颜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灼华刚拿起酒杯靠过来,就又察觉到那道强烈的视线。 抬头看去,依旧没有找到来自何人。 虞清颜:“?” 虞清颜默了默,扭头跟云裳告状:“有人偷摸瞪我,你帮我找找是谁。” 估计是哪个弹劾她未果的大臣。 敢在宫宴上瞪她……一会儿让云裳削他! * 这青竹酒入口清冽,并不辛辣,虞清颜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酒劲儿才慢慢反了上来。脑袋昏沉沉的,她偷摸从后门溜出去醒醒酒。 踏出温暖的宫殿,清冽的冷空气裹挟着未融化的雪的味道扑面而来。虞清颜深吸一口冷空气,胸腔里淤堵的憋闷感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她屏退左右,一个人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 热闹非凡的丝竹声渐渐远去,虞清颜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踩出一串长长的脚印。她慢慢地踩,慢慢地走,安静的星空之下,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走累了,就随便靠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仰头望星星。 她曾有老婆的,但是被她弄丢了。 也是活该,是她不配有那么好的老婆。 说是来醒酒,最后还是叫了路过的宫人给她端来酒壶。淡淡的竹香味,有点像她给谢云淮买的香膏的味道。 这些日子虞清颜想了很多,也想过去找他,将事实全都告诉他。可是一想到那冷漠陌生的眼神……虞清颜就怂了。 怂货没老婆。 虞清颜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此刻不论说什么,感觉都像是借口——人家是平民的时候说抛弃就抛弃了,等成摄政王世子了就追上去说自己有苦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