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颜的身子越来越差,万俟宇给她请了大夫,但无甚效果。 暗卫向虞承屿禀报:“……昨日公主咳得停不下来,几乎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才入睡。但天亮了还要赶路,坐久了马车公主的眩疾发作了,吃不太进去饭,一天只吃一碗。” 虞承屿坐在暗处,玄色的衣袖跟黑暗几欲融为一体。 他摆了摆手,暗卫躬身退下。 房间重新恢复寂静。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倾洒在桌面上金黄色的圣旨上——只几日就从皇宫送到了他的手上。不论是立即拨出的大量的兵马,还是给北狄送城池,圣旨上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嘲笑他是个笑话。 良久,屋内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可真是……父女情深呐。 虞承屿抚掌叹息,“真让人感动。” 指尖轻轻叩击了两下轮椅扶手,暗卫悄无声息地从暗处现身:“主子。” “既然下了旨……那就按圣旨上说的做吧。” * 万俟宇有些烦躁。 中原的公主太过娇贵,那些郎中一个个嘴上说得信誓旦旦,一副死了都能给救活的模样……然而药吃了不老少,一点儿用都没有! 于是回到北狄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父皇身边的老太医拐了来,给虞清颜治病。 “这就是虞承屿的妹妹?” 赫连媞穿着一身轻甲,拎着头盔没骨头似的靠在营帐门口,挑眉,“比画像顺眼点儿。不过瞧这脸色,活不了几日了吧?” “你闭嘴!”万俟宇瞪她一眼。 说什么丧气话! 赫连媞乐不可支,“哎呦,啧啧啧,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万俟宇脸色一黑,耳朵却是红了。他恼怒地走过去,就要将赫连媞给赶出去。赫连媞笑得更肆意了:“可惜啊,梁国皇帝可不想认你这个女婿——条件没谈拢,谈崩了,虞承屿都带兵打过来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头盔,“不说了,我去会会虞承屿去了。好久没见,还有点想念呢。” 万俟宇拧眉。 赫连媞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但这方面不会诓他。 他立即抓了个帐外的小卒问问是怎么回事。 小卒知道的不多,只知晓大概——梁皇不愿和亲,宁愿用城池来换帝姬。如此好的机会,北狄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于是狮子大开口,一口气要了十座城池。 结果虞承屿得知,直接打了过来。 “……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长乐的性命吗!”万俟宇眉头皱的死紧。 他妹妹还在他们手里呢! 果真冷血…… 暴戾太子,真是名不虚传! 一转头,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眸。万俟宇愣了愣,“你醒了。” 一觉醒来,便到了陌生的营帐里,不用想也知道这儿是哪儿。虞清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勉强撑着坐起来。 “你……都听到了?” “嗯。” “你放心,就算两国又打起来了,你也不会有事的。本殿下的皇子妃,没人敢欺负!”万俟宇走到她身边,“喝水吗?” 虞清颜摇头。 “喝奶茶吗?好喝的!” 虞清颜再次摇了摇头。她掩唇咳嗽了会儿,哑着嗓子问:“我二哥……打过来了?” 万俟宇张了张口,“……嗯。” “不过,也倒也是意料之中。”万俟宇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虞承屿一向睚眦必报,何况在北狄被俘这么久你父皇都不管他,自然是记恨上了。” 虞清颜没有说话。 她能理解二哥。十座城池,北狄确实是过分,谈不拢自然只能打了。 可是,心口窝仍旧堵的难受…… “咳咳咳……” 虞清颜咳得喘不过来气,万俟宇赶紧让她喝药。喝完了药,让她好好休息,方才离开营帐。 睡了一整日,虞清颜毫无睡意。 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桃花琉璃簪——万俟宇帮她找到了,但簪子被马蹄踩断成了三截。她轻轻摩挲着断口,心中又酸又涩。 这些日子虞清颜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想他,可是远在异国他乡,又生着病。人在脆弱的时候,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思念如潮水将她淹没。 想念席云淮,她突然失踪,席云淮怕是急坏了。 想念父皇,父皇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了,她这么菜拖了父皇的后腿,父皇殚精竭虑捞她,不知道又会熬几个通宵。 还有母妃,她因为大哥的事添了好几根银丝,好不容易大哥的生活重新步上正轨,如今她又被抓了…… 正偷偷抹眼泪,帐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将军,这是皇子殿下的营帐,您不能进……” “滚犊子!” 穿着甲胄的高大男人一把推开苦口婆心劝说的侍从,闯了进来。看着虞清颜,男人冷笑一声,大掌一挥:“把她带走!” 虞承屿用兵如神,同他对阵,很难能占到便宜。 所以同赫连媞一同对敌的丘敦大将军见情况不妙,眼珠子转了转,回去将虞清颜拎了出来,带到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