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精神不济,吃了止痛的药后昏昏欲睡,同郑雨蝶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阿翠嬷嬷的话,让老夫人骤然清醒。 “……什么?”席老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了浑浊的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阿翠嬷嬷。 整个席家,谁不知道席夫人吃斋念佛几十载,对“会下地狱”这样的话完全听不得。 阿翠嬷嬷却当着她的面这样说??? 话说出口,阿翠嬷嬷才意识到不妥,赶忙道:“少夫人,老夫人该休息了,您下次再来吧。” 待郑雨蝶离开,阿翠嬷嬷紧张地屏退左右。 老夫人还惦记着她忤逆自己的事:“你刚刚……说什么?谁会下地狱??” “老夫人!奴婢是在警告少夫人!”阿翠嬷嬷无奈道:“您看看这个——这是奴婢在佛堂发现的!这,这定是纵火之人留下的!” 被烧了一半的荷包,还能分辨出它的料子跟颜色,以及……右下角绣着的竹叶。 席家,只有席宴江喜欢竹叶。 颜色也是他喜欢的靛蓝。 席老夫人颤着手摩挲着荷包,甚至放在笔下嗅了嗅—— 浓郁的烧焦气味中,掺杂着席宴江喜爱的熏香味。 “孽……孽障!” 席老夫人气得身子发抖,捻着佛珠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只是因为她不肯给他席月棠的遗物,就要生生烧死她么! 亏她还那般疼爱他!!! “老夫人,当心身子!”阿翠嬷嬷赶紧扶住席老夫人,帮她顺气。席老夫人闭上眼睛,好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席宴江那么想要,她偏不给!真当席家的一切,都会是他席宴江的吗! 她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孙子! 她睁开了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阿翠,把泽儿叫来。” 是时候该给泽儿娶妻了。 席宴江很快就发现了老夫人对他态度的转变。 最开始,是他去探望老夫人,但阿翠嬷嬷却以老夫人在休息为由,拒绝了。然而他刚走出院子,席宴泽来了,却被阿翠嬷嬷笑着迎了进去。 就连郑雨蝶再去给老夫人侍疾,也被拒绝了。 席宴江望着老夫人的卧房,眸光晦暗。 他怀疑是郑雨蝶在哪里得罪了老夫人。 可郑雨蝶贤惠又孝顺,细心还体贴,哪里能得罪了老夫人?何况就算郑雨蝶得罪了她,也不会迁怒到他身上来,顶多也只会同他说纳妾之类的事,磋磨磋磨郑雨蝶…… 那就只能是席宴泽在背地里偷摸给他使绊子了。 席宴泽: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莫名遭到了席宴江的打压跟记恨。不过看着老夫人最近突然偏心于他,也便对席宴江的疯狗行为没那么生气了。 席宴泽拿着老夫人给的钱开店,同老夫人介绍的千金小姐见面……除了那千金是个没什么才情的草包,人生一片光明。 床上,老夫人满意地听着小丫鬟禀报席宴江如何无能狂怒。 若不是刚杀了席云淮,罪孽还没洗清……她才不会任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老夫人捻动佛珠,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 正要让丫鬟扶着自己躺下,门外,阿翠嬷嬷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焦急道:“老夫人!” “那个铁匠铺……铁匠铺空了!老铁匠不见了!” 艰难挪动着躺下来的老夫人一惊,咔哒一声,闪到了腰:“哎呦……” 她捂着腰,嘶嘶地倒吸着冷气。 “……你说什么?!!” * 北狄边境。 大梁妥协,送来帝姬和亲,北狄上下一片欢腾。 北狄王一高兴,又赏赐了赫连媞十个美男。赫连大将军的营帐,夜夜笙歌到天明。 “听说你那妹妹先天不足,病了十几年?”羊毛铺就的床榻上,斜卧着个慵懒的妙龄美人。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旁边男人的一缕乌丝,问他:“不过既是你的妹妹,想必再丑也丑不到哪儿去。” 虞承屿瞥了她一眼。 赫连媞嫣然一笑,“好奇,不让么?” 素白的手指划过虞承屿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赫连媞目露赞赏,指尖从那高挺的鼻梁划过,一路向下,略过淡色的薄唇、下巴,最后轻点在那凸起的喉结上。 只需轻轻一按…… 便会鲜血四溅,朵朵鲜红在这细白的肌肤上绽放。那场面,定然美不胜收。 但赫连媞的指尖只是在上面打着圈,拿惯了北狄弯刀的指腹生着粗粝的茧子,很快便磨红了那片肌肤。 赫连媞乐不可支。 大梁太子,当真乃世间绝顶尤物! “你什么时候才能从了我呢?”赫连媞挑起面前的男人的下巴,着迷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凤眸。 越危险,越迷人。 虞承屿笑:“想死,孤可以送你上路。” 赫连媞笑得前仰后合。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大梁的这位太子了。 “这么凶。”赫连媞低低地笑,呵气如兰:“这世上,我最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