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颜衣裳多。 挑选了大半日,最终定下了一套藕荷色的襦裙。 料子是近年时兴的寸匹寸金的天丝雪纱,低调奢华。轻薄缥缈如云烟,还非常凉快。 晴蕊阴竹齐上阵,为这套衣裳精挑细选搭配的首饰。 花容拿着一根紫色石榴石的步摇:“这个好看!” “老气。”阴竹嫌弃,“色太深了,跟这裙子也不配。” “那这个呢?” “唔,也差点儿意思……” 虞清颜早早地将今日的作业背完了,她们还没讨论出来戴哪套。 她探头瞄了一眼,嚯! 一支顶簪,一对长簪,一对鬓钗……挑心、分心、掩鬓、花钿,整整一套戴脑袋上,怎么也有个好几斤。虽然远不如宫宴等重大的场合佩戴的隆重,可这也太夸张了。 更别提还有同色的手镯耳坠珠串璎珞环佩! “这也太隆重了吧?” 她只是去约会呀! 晴蕊笑道:“奴婢想着,殿下如今也没有继续隐藏身份的必要了,于是便按照您平日的常服规制来的。” 晴蕊所说的常服,指的是相较于重大的场合帝姬礼服、盛装,虞清颜平日里见外人时的装扮。 可席云淮又不是外人,虞清颜也并不想见自己订婚的男朋友还要穿高定戴奢侈品——虽然她满衣柜满镜奁,全是高定跟奢侈品。 不过可以低调一点嘛! 这么多首饰,她又不是钢筋铁脖子,没一会儿就要酸了。 阴竹忽然道:“殿下,您闻花花了?” “……胡说。”虞清颜心虚挠脸。 阴竹盯着她的脸,“还把脸埋进去了。” “胡……” “都起疹子了。” 虞清颜:“!” 怪不得有点痒…… 因为晚上的约会,虞清颜虽然努力不去想它,压抑着期待与兴奋,快速完成了今日的课业。但花花刚刚来串门,她没忍住按着花花吸了一通。 虞清颜的身子好了许多,抵抗力也没那么低了,撸花花时基本上都不起疹子了,于是越撸越大胆。见她没事,阴竹跟席云淮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承想只是悄咪咪地吸了两口,就又过敏了! 这可怎么办?她晚上还有约会呢! “阿嚏!”虞清颜揉了揉鼻子。 嘤。 已老实,求放过。 “没事,不显眼。”阴竹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这疹子起的快,消得也快。” 但现在已经接近戌时了。 虞清颜索性寻了个藕荷色的幂篱往脑袋上一扣——也不用再纠结戴什么发饰了,换上晴蕊挑的那件藕荷色襦裙。 “来的路上看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等待的席云淮唇角微微翘起,转过身,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你……嗯?怎么戴幂篱了?” 一抹淡紫色的云霞朝他飘来,席云淮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住她。 “小兔子灯!”虞清颜惊喜道。 席云淮给她买了个小兔子灯! 竹篾编制的小兔子灯,外面糊着纱。小兔子憨态可掬,抱着一根胖萝卜,精致极了。 席云淮眸色柔和,他就知道她会喜欢。 席云淮道:“天黑了,戴着幂篱看不清路。” 虞清颜搭住他的手腕:“那你扶着我。” 席云淮看着她挠脸的小动作,明白了什么。 “身子不适的话,改日再出去?” 虞清颜立即抓紧了他的袖子,“不要紧的,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丑。” 声音中气十足,似乎的确不要紧。虞清颜生怕席云淮说不去了,赶紧拉着他出门。 灯会哎! 她还没看过民间的灯会呢! 席云淮低头望着搭在自己臂弯的莹润指尖,黑色的粗麻布料,白皙的细腻指节。极致的反差,让人心跳莫名加快。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百年以前,这里还没有城池,只是一处平坦的荒原,后来南方逃荒的难民北上,无法进京都,只得在京都城外不远安顿下来,日子长了也便一点点成了榕村,后来又成了榕城。 这里的人们还保留着故乡的传统,每年这个时候会有灯会,保佑今年的雨季风调雨顺,莫要闹洪灾。 虞清颜好奇地看着格外热闹的街巷,手中忽然被塞了个荷包。 “今日赚的钱。”席云淮眸底闪烁着细碎的光,他轻声道:“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 “我负责赚,你负责花。” 沉甸甸的荷包,分量还不轻。虞清颜好奇地打开一看,有碎银有铜板,粗略数数,大概有个一百多两。 席云淮的全部家当昨日明明已经交给她了呀…… 他这是一天就赚一百两?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虞清颜忽然想起,席云淮曾在画舫兼职过。 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详的爸,早亡的妈。刻薄的舅母,破碎的他…… 意识到她想歪了,席云淮解释:“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我也没有去青楼画舫……以后也绝对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