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蝶出嫁的前一日,她娘偷偷来寻过她。 “确定要嫁给他?” 跟郑雨蝶不同,湘盈夫人虽然已经三十来岁了,却媚骨天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单单只是随意地斜靠在那儿,便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郑雨蝶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喝茶。 她来到榕城时间不长,短短几日,一连收到了两封匿名信。只是有意思的是,这两封匿名信……出自两个人之手。 写第一封匿名信的人似乎生怕字迹被认出,是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大概是席宴江很熟悉的人。或者说,是个正常写字就会被席宴江认出来的。 但第二封则光明正大了许多,字迹工整,秀气中还隐约带着几分磅礴的气势。送信的方式也不似上一个那么低级,而是直接悄无声息地放在她的枕头上。 这两封匿名信都在提醒她别嫁席宴江。 但…… 郑雨蝶还是点了点头,“嗯。” 湘盈夫人没有很意外。她叹息一声,“你自小就有主意,倔得跟个小毛驴……罢了。随你吧。到时候被负了心,可别哭鼻子。” 那倒不至于。 郑雨蝶敢赌,自是能承担赌输了的代价。 倘若席宴江敢负她……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搓圆捏扁的善茬。 郑雨蝶一遍遍抚摸着自己的凤冠霞帔,爱不释手。 却并不知道待第二日大婚之时,她害羞地坐在大红色的喜房里被丈夫揭开盖头,对方端详着那张端庄的眉眼,口中柔情蜜意地夸赞“你真美”,心中却遗憾郑雨蝶眉眼长得太过寡淡,以至于索然无味,连他的外室都不如。 但娶妻娶贤,正头娘子不需要多美,端庄正好。 只是揽着郑雨蝶,席宴江忍不住想起容貌姝丽、差点儿成了他夫人的严清清来。 也不知道严清清怎么回事,明明给了她请柬,还特地吩咐府中小厮看着她点,别让她闹事—— 然而严清清却压根儿没来。 罢了,不来就不来吧。他还寻思着想着补偿她一下——今日席家来了那么多冲着郑尚书来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商人最在意人脉了,正好是严清清扩人脉的好机会。 是她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的。 洞房花烛,春宵帐暖。 纱影摇曳,低吟迭起…… 席宴江很快便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抛之脑后,专心同他的新婚娘子共赴云雨。 * “阿嚏!” 虞清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谁说她坏话了? 席宴江的婚事早就被虞清颜抛之脑后,这些天她都在忙着跟萧宿研究怎么救太子。 她想跟她三哥借兵——联系不上虞承屿,无法里应外合,就只能靠人多取胜。 可是又怕父皇知道了会怪罪三哥私自出兵。 似乎……只能向父皇借人了。 只是借兵之事非同小可,折腾了这么一大通若是还失败了,以后父皇怕是不会再给她人手让她折腾了。 而且朝廷里已经有不少老古板不满皇帝对虞清颜的宠溺,作为皇室吉祥物没有任何用处,还劳民伤财……其中以太子太傅刘大人为首,有事没事就参她一本。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父皇已经偷偷给了她虎符了,不知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但眼下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救二哥要紧! 虞清颜撸起袖子,连夜写信向她父皇撒娇要人。 “娇娇?”虞瑾初推门进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虞瑾初显然是已经睡下了,只穿着白色的单衣,披散的卷曲长发如海藻。他轻声问:“是 在为二皇兄的事发愁吗?” “嗯。”虞清颜写好了信,抓了只胖嘟嘟的鸽子,“我待会儿就去睡了,哥你也赶紧睡吧。” 虞瑾初看着御用信鸽,想了想,问:“需要人手吗?还是需要钱?” 他弯了弯眼睛,“我都有。” “……啊?”刚放飞的信鸽被虞清颜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母妃去世之后,我继承了她的遗产跟死士。你若是需要,都可以给你。” “多少死士?” “不是很多,只有八百……但身手都极好,堪比皇室暗卫,只是他们不是大梁人。”虞瑾初将一枚小小的玉佩放在虞清颜手中,上面雕刻着奇异的图腾。 虞瑾初的母妃是隔壁小国进献的公主。既然那些死士不是大梁人,那就不归她父皇管,父皇说不了她五哥! 虞清颜左手抱着鸽子,右手是那枚玉佩。她感动道:“呜呜,五哥你真好。” 虞瑾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呀。”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认真道:“我的都是你的。” 虞瑾初的话,虞清颜从来不会怀疑。 七位皇子当中,虞瑾初心性最纯然。他说都是她的,那就真的是什么都会给。 那些异族死士只认信物不认人,拿着那枚玉佩的虞清颜轻而易举地调动那些人手,前往边关。 翌日清晨,虞清颜匆匆去书肆找萧宿的时候,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商铺开门迎客,走出来眼熟的人。 “那是……”男人眯了眯眼睛,“严清清?” 本就因席宴江娶了尚书的千金而烦心的席宴泽,心情顿时更不好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都特地写封匿名信提醒郑小姐席宴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郑小姐为何还要嫁……简直无可救药! 如今抱得美人归的席宴江春风得意,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席宴泽膈应极了,更不爱回席府了。 于是这些日子他都是住在他的铺子里的。 可是严清清不是被赶出席家了么? 她怎么还在榕城?为何不回禹州? 席宴泽疑惑地看向虞清颜出来的府邸,这才发现那门匾写着“严宅”。 ……严清清住在他店铺的附近?? 这条街全是商铺,可不是榕城最宜居的地方啊,房价还是最贵的! 有钱没地儿花了? 席宴泽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店铺,又看向不远处的严宅,面色微变。 ……她是故意住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