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侧妃娘娘做的事情,我也大概能够猜到一二。”银锁面容柔和地道,“太子妃入宫后,一直未曾有孕,是因为那香吧?” 此言一出,反倒是让雨宁不由得怔了怔。 那香,是侧妃娘娘亲手所制,而且只是一位药引而已。 纵然是太医亲自查,也断然查不出端倪。 雨宁没想到,银锁竟能从中看出不对劲。 “不用感到惊讶,我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对幽月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银锁微微一笑,“自我入宫以来,幽月殿中的变化我都知道。” “太子妃无法怀孕,排除本身她身体有问题,唯一可疑的,就是那香。” “你既然知道,为何...”雨宁张张嘴,话说到这里又戛然而止,但那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我受侧妃娘娘恩惠,想报答侧妃。”银锁回答地道,“更何况,我对太子妃确实怨恨,她不好,我自也乐见其成。” “其实侧妃娘娘做的是对的,侧妃娘娘的身上牵系众多。” “而我,是个有软肋的人,要是将我留在身边,一旦软肋被她人知晓或是抓住,会给侧妃娘娘带来灾难。” 银锁握着自己手中的油纸伞伞柄,一手挎着包裹,微微偏转身子,隔着雨帘对雨宁眉眼弯弯。 “今日离宫,不知还是否能有再相见的机会,不过我会在宫外为侧妃娘娘祈福的。” 话音落下,银锁便彻底回过头,迈开步履,走向宫门之外。 雨宁在原地瞧着她愈行愈远,一时间心中五谷杂粮,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只盼望她出宫能好吧。雨宁叹口气,回头到暮月殿给云暮璟复命。 云暮璟倒是并未讲什么,只是继续低头翻看书卷。 其实云暮璟早就知道银锁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她未必不知道。 她能选择隐瞒,并且继续遵循云暮璟的命令,已是表明立场。 只是正如银锁所讲的那样,无论如何,云暮璟都不能将银锁留在身边。 今夜,墨寒诏同样是到深夜才来暮月殿。 云暮璟命雨宁盯着外头的动向,早在墨寒诏靠近暮月殿的时候,雨宁就进来通传了。 云暮璟则是提前一步躺回去,垂落眼帘,还故意挤出一滴泪慢慢滑下,故意做出一副极易被发现的假寐状。 她就是想让墨寒诏故意以为,她刚刚失去“孩子”,经历身体和精神双重创伤,眼下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不愿意见任何人。 这种凄惨模样,一定会令墨寒诏心生愧疚的,这样,墨寒诏对她也能多上心几分。 就在云暮璟想法刚落下的时候,墨寒诏已经步履轻缓地来到云暮璟身边。 他一眼便瞧见云暮璟小脸惨白,眼尾还布满泪水,满是委屈伤心至极的样子。 而且那滴泪,还未曾干涸,明显就是刚刚才滴落而下的。 “璟儿,你怪孤吗?” 墨寒诏猜到云暮璟没有真的睡着,于是一掀衣摆,落座在云暮璟的床榻边,悠悠叹气。 “如果不是孤一直把云思语这个祸害留在身边,或许孩子就不会...”墨寒诏清俊的面容满是自责,“孤对不起你。”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落的时候,云暮璟揪住被褥的手紧了紧。 墨寒诏自然捕捉到云暮璟的这个小动作,他掌心轻轻覆在云暮璟白皙柔嫩的手背上,无奈地道,“看着你如此,孤心中也不好受...” 随着墨寒诏话音刚刚落下,云暮璟忽然缓缓睁开眼睛,那眸中仿佛泪意未散,还带着些许朦胧。 她跟墨寒诏四目相对的时候,眉目还泛着痛心,可她的小手却是反握住墨寒诏。 那柔软的触感袭来,令墨寒诏心头都是微微一颤。 “妾难受,但妾从未怪过殿下,殿下跟姐姐青梅竹马,姐姐还救过殿下。”云暮璟嗓子眼泛着哽咽道,“殿下留姐姐,是人之常情。” “妾只是觉得,妾没保护好孩子,都是妾的不小心造成这一切。” 云暮璟抿抿唇角道,“妾知道,不管是殿下,还是太后和皇上,都很期待这个孩子,要是妾能够留个心眼。” 云暮璟话语突然顿住,只是眼底闪烁的泪水仿佛再也克制不住地往下落。 连带她整个人都宛若娇弱的花朵,轻轻颤动。 “你啊,为何总是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墨寒诏闻言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轻轻替云暮璟擦拭面颊的泪水,墨眸掠过一丝复杂。 “有时候,孤真希望你可以自私一点,或者跟孤闹一闹。”墨寒诏叹气地道,“你对孤发泄,孤还能心中好受不少。” 唯独这般低低哭泣,明明受尽委屈,还主动揽责认错的模样,总是看的墨寒诏心疼。 “不,都是璟儿不对。” 云暮璟摇摇头,说完这句话,贝齿又轻咬唇角,睁着水汪汪的眸子跟墨寒诏四目相对。 仿佛在说,是她把他们的孩子给弄丢了。 “璟儿...” 墨寒诏只觉得胸口被密密麻麻的针尖刺过,是难以抑制的抽痛,“过去的,便不要再想了。” “张太医说,他会拼尽全力为你调养身子,要不了多久,孩子还会回来的。” 云暮璟垂落眼帘,只是止不住地攥紧墨寒诏的掌心,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不多时,云暮璟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还包含无尽委屈,“殿下会不会因此怪璟儿,再也不理璟儿了?” 墨寒诏微微一怔,才知晓云暮璟的心中,竟还有这样一份担忧。 他立刻柔声地道,“孤怎会不理你呢?你受这么多苦,孤怜爱你还来不及。” “别多想了璟儿,今夜便好好休息吧,孤陪着你。” “嗯。” 云暮璟眉目中蕴含的那一缕慌乱终于在这时候消散,她眼睑重新睁开一缕缝隙,目光虽是没有看墨寒诏,可神情却弥漫着几分期许。 “殿下,春寒夜冷,今夜,能否跟往常一样,抱着妾睡。” “好。” 墨寒诏答应完,云暮璟原本握他大手的指尖忽然一松,连带娇柔纤细的身子都往床榻里头挪了挪。 墨寒诏见状,褪去外袍,只着一袭墨色丝绸的里衣躺进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