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明白东梁皇帝的意思,他思忖一会儿道,“似乎...云将军府的人先前得知璟姑娘已并非完璧之身时,大发雷霆,逼问璟姑娘当日失身之事。” “可璟姑娘为了维护殿下,便一直不说,遭受不少非议,还被云将军和云夫人上家法,罚跪祠堂,关禁闭。” 苏公公道,“方才听张太医的意思是,璟姑娘伤了身子,如果不好好将养,怕是难以有孕。” 此言一出,东梁皇帝动作再度一顿,他眯眼道,“这将军府的人竟如此狠辣,连亲生血脉都下得去手。” 苏公公叹气地道,“说起来,璟姑娘确实可怜。” 东梁皇帝本就带着皱纹的眉目这回褶皱被拧的更深,“太子知道这事儿吗?” 好容易有个女子能抢先云思语一步入了东宫,若是不能生育,那就太可惜了。 “知道。”苏公公颔首道,“殿下开放私库给张太医,让张太医照顾璟姑娘。” “私库?”东梁皇帝都是怔愣一下,倏尔,直接笑了,“好一个云暮璟,竟能让孤的太子为她开放私库。” “行了,待会儿给张太医传个消息,让他到孤的私库也替云暮璟取几样药材。”东梁皇帝悠悠地道,“只是此事,别让太子知道。” “既然云暮璟能养好,就让张太医仔细给她养着。” “是。”苏公公也眉眼弯弯地道,“皇上,您老心情很好。” “有人能抢过云思语,在太子心里占得一点份量,孤的心情能不好吗?”东梁皇帝挑眉地道。 这么多年,为了叫太子越过云思语纳个妾,他跟母后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他堂堂九五至尊,为了东梁血脉延续,都不止一次放下一切事务,待在太后的宫里,跟太后一起挑各大朝臣家中,那些适龄的大家闺秀画像。 一挑就是一整日。 等相看完后,他跟太后又找来那些美人后,费尽心思把人暗中安插在太子身边,让她们去勾引太子。 结果没有一个争气的,连太子的边儿都摸不着,更别提给他生孙子了。 全是废物! 云暮璟,着实是令他刮目相看。 “云暮璟能让太子如此为她,给孤看见这么大的希望,孤也不能吝啬自己的帮助啊。”东梁皇帝指尖轻轻敲击桌案,龙目扫向桌案上那封拟好的赐婚圣旨。 这是太子来跟他求的,要纳云暮璟为侧妃的赐婚圣旨。 当时他跟太子商谈公务,没来得及拟旨。 后来太子听闻云暮璟可能有危险,匆匆离开,他心生好奇,便没第一时间拟旨,而是把苏公公派去跟着太子查探情况。 想看看太子待云暮璟,到底如何。 自然,苏公公带回来的结果,东梁皇帝很满意。 不过这一来二去,反而赐婚圣旨耽搁下来,还在他这龙桌上。 “皇上是想...”苏公公有些疑惑看着东梁皇帝。 “把这赐婚圣旨送去东宫给太子吧,让他自己派人到云府宣旨。”东梁皇帝意有所指地道,“给将军府那假的宝贝女儿,来点刺激。” 苏公公一怔,不过他自幼跟在东梁皇帝身边,尤其懂东梁皇帝的心思,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一笑道,“老奴遵命。” “...” 天儿彻底暗沉下来,东宫内点上昏黄的烛火。 一直深夜,云暮璟才终于转醒,她费力地睁开双眸,望向床梁梁顶。 墨寒诏似乎喜欢玄色,平日里穿的锦袍,皆是玄色绣各种金丝纹路,就连朝阳殿的床幔也是如此。 云暮璟看了一会儿,便撑着身子起身,巡视望去,找寻墨寒诏的身影。 他没在这。 云暮璟倒是不意外,墨寒诏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繁忙的很。 她自认自己在墨寒诏心目中的地位还没有到能让他懈怠公务,守在她床边等她醒来。 不过...看来墨寒诏倒也不是走的这么安心。 她刚坐起来的刹那,守在房中的张太医便察觉到了,他急忙道,“璟姑娘,你还虚弱,快躺着。” “我好多了,也不太困。”云暮璟摇摇头。 张太医见云暮璟执意要起来,连忙随手拿起放在榻上的枕头,放到云暮璟的身后。 让她可以倚靠着,更舒服一些。 云暮璟看看他,清绝美丽却惨白至极的小脸露出一抹笑意,“看来是张太医在这照顾我...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殿中有人,还以为...” “不过也是,殿下大概是不愿意与我待在同一处殿里的。” 张太医捕捉到云暮璟眸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璟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殿下平日里都忙的很,并非故意离开。” “殿下走前,还交待臣,要好好照顾璟姑娘呢。” “真的?”云暮璟眸中掠过一丝期盼之色。 “自然,算算时辰,殿下大概该回来了,等过会儿,璟姑娘就能见到殿下。”张太医连连点头。 他真的能肯定,殿下绝对很愿意留下。 从殿下被迫离开时,那恋恋不舍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张太医轻轻啧了一声,然后迈步到桌前,取来还温热的汤药取来,递给云暮璟,眉眼弯弯地道,“璟姑娘,这药极其珍贵,都是殿下私库中的,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您快喝吧。” “殿下对您啊,真是大方的很呢。” 太子殿下亲自下令,让他照顾好璟姑娘,张太医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这药,两个时辰前就熬好了,被他热了好几回,就等着云暮璟醒来呢。 云暮璟一听,心中微微感动,直接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只是嘴里骤然炸开的苦味,让她清丽绝美的小脸忍不住扭在一处。 当云暮璟把空碗递过来的时候,张太医也是有些惊讶。 京中的大家闺秀们喝药,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会儿嫌苦,一会儿嫌臭。 虽然璟姑娘喝完药也皱了眉头,可起码喝的时候真是没带半点含糊的。 “我不能辜负殿下的好意。”云暮璟看出张太医心中所想,眨眼道,“对我来说,虽然嘴里是苦的,心却是甜的。” 外头办完事儿,匆匆赶回来的一道墨色绣金丝纹路的影子闻言,微微停顿住。 忍不住在墙角偷听他们的对话。 云暮璟余光瞥见门口被风吹起的墨色绣金丝纹路,唇角轻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