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坐小汽车来佛坪,基本上坐火车、大巴车。”
刘燕笑了笑,示意丑女和夏敏往房间里走。眼下毕竟是冬天,夜深了,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会冻坏的。
“正常情况,我都是提前一天出发,然后,找个小旅馆或者在保护区提供的临时住所,歇一晚上,再进山,要是事情紧急,又是突然的,还真的在前半夜就出发了,不过,我有个好习惯,无论再颠簸,都能睡着。”把两位女伴领进房间后,刘燕继续说。刘奶奶给她们三个挤在一起的房间里生了一个火盆。刚放进房间时,盆子里的碳火并不怎么旺,这时已经烧得红通通的了。在红通通的火焰烘烤下,房间里也有了暖气。
“这火盆不能烤得时间太长,当心一氧化碳中毒。”
夏敏身子缓和起来之后,却有些担心了。
“你放心,这房子做过特殊处理,有不少通风的地方,一氧化碳都排放出去了。”刘燕笑笑,忽然想到这些日子了,她这间“闺房”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刘奶奶人是真的好,我要按行市给她交房租,她还不要,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就经常给老人买些米面粮油,生活用品,衣服鞋袜什么的,全当我的亲奶奶孝敬了。”刘燕继续说,幸福感油然而生:“我来佛坪是来研究大熊猫的,没想到与佛坪人结下了缘分。”
“要说与佛坪人结缘,那还得是我家林妹妹,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人家一眼,就西安佛坪来回跑,闹着要救人啊!哈哈。”看到丑女坐在床边,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夏敏推了她一下,拿她打起了岔。
“秦三娃是无辜的,难道咱们看在眼里,不该帮这个忙吗?”丑女问了一句,自顾自说:“这话我说过,我帮秦三娃并不是与他有什么瓜葛,而是觉得他是个有大爱的人,有大爱的人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这话没错,能这么对有大爱的人,说明我们的丑女也是个有大爱的人。”刘燕接过话头,有些歉意地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咱们今天晚上只有这一张床,只能挤挤了。”
“挤挤就挤挤,这样还热闹,还暖和!”夏敏笑着说。
随后,三个女人做起了睡觉的准备。
再往后就熄了灯,就着红红的火盆,依次躺在了床上。
其实,说是挤挤,她们三人睡的床却并不小。
这床原先是为刘奶奶大儿子一家四口,两个大人两个孩子准备的,少说也有两米宽。刘燕三人躺在床上,各自盖着两床被子,还是很宽敞的。
火盆里炭块燃烧过程中,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衬托的夜色格外的静。这种静让久居闹市的夏敏反倒有些不适应。丑女和刘燕却在令人沉醉的宁静中扑捉着各种叫声,思绪也随着叫声一再放远,很快越过一道道山梁沟壑,进了秦岭深处。那是大熊猫在睡梦中偶尔发出来的呢喃,那是惯于夜行的鸟儿在向同伴传递着信号,当然还有外出觅食的豺狼、野猪……
规律的生活,容易让人养成规律的习惯。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来,丑女和刘燕同时醒了。
她们看到夏敏还在睡梦中,便相视一笑。
等到三个女人再次走进佛坪公安局时,赵军海已经带着证人证物与杨剑在交涉了。刘燕见他们交涉得还算顺畅,便把自己的相机也提供给了杨剑。有了田魁子的特意诬陷一说,再加上大古坪人用充足的证据证明了秦三娃12月6号往前一个月内,都没有进过山,更不可能去搭建什么盗猎的房子。杨剑已经不再怀疑秦三娃了。刘燕又把相机中秦三娃尾随黎老师两人的画面,摆在了杨剑面前,杨剑就不得不相信秦三娃的说法了。秦三娃真的只是跟在两名熊猫普查员后面,想看看他们是否有盗窃熊猫的行为。
当然了,如果黎老师能出面作证,把秦三娃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救人这事坐实,证据链就非常完整。不过,就洗脱嫌疑这事来说,眼下的证据已经足够了。杨剑又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了,秦三娃就在大古坪,一旦有什么新发现,把他叫来就是了。
“秦三娃,你的事情算是暂时说清了。”
“说实话,能有这么多人想办法为你洗脱嫌疑,在我从警这么些年的办案经历里,还是头一次,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很感动。”
杨剑清了清嗓子,看向了秦三娃,准备宣布他已经自由了。
“我要是你,就会加倍珍惜这份人情,多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来报答别人对你的信任和帮助,人的名,树的影,全在自己。”
“如果没有必要,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佛坪,如果确实要离开佛坪,留个联系方式,把你要去的确切地方给我们说一下就行。”
顿了顿,杨剑望着秦三娃伸出了右手:“感谢你的配合,从此刻开始,你可以离开公安局了。”
“太好了,终于说清了!”
赵军海和大古坪村来的那些证人们,高兴都不知道怎么样好了。大家伙总算是没有白忙活啊。人们热泪盈眶,等着秦三娃和杨剑握手,然后跟他一同走出办公室,走出公安局,回到大古坪。
然而,令众人感到意外的是,秦三娃半天都没有和杨剑握手的意思。
“三娃,你这是咋了?”
丑女感到很困惑,忍不住问了一句。
刘燕和夏敏虽然没说话,眼神中同样充满了不理解。
别人围着你都忙活了快一天了,到了关键时候,你却是这个样子!
“杨队长,我不想就这么离开公安局,我想参与到案子的调查中,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只有我帮着你们抓住了真正的盗猎者,才能彻底洗脱自己的清白,再说了,我心里有愧,不为……小军和黎老师做些什么,我睡不着。”秦三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巴巴地望着杨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