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树不知何时挪到他们身边,也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姑娘,这女人分明就是小货郎嘴中的娘亲,她怎的又到这来了,属下瞧得真真的,他们分明住在城东巷子里。” 柳岁心道一句难怪了。 春花尽管穿着普通的棉布襦裙,挽了个妇人发髻,通身的气质却是与生俱来的。 小货郎瞧着十三四的年纪,春花也顶多三十,脸上不见半分疲态,就连洗衣的动作也略显僵硬,显然是极少做这些的。 想谁谁来。 小少年一路小跑着过来,“娘,这些衣裳不是让你放着别洗嘛,都说我回来再洗。” 他不由分说夺过春花手中的木盆,撸起袖子熟练地捶打起来。 春花只微笑着替他擦了擦脑门上跑出来的汗。 “没事的,你能做的,娘怎么就做不得了,再说你一会还要出门,快放下吧!” 声音温柔似水,眼睛里的关切也不似作假。 小货郎呲出一口小白牙,朝着春花傻傻一笑。 “不打紧,我身子结实着呢。” 满脸横肉的妇人在一旁阴阳怪气。 “哟哟,咱春花可是泥捏的呢!累不得,碰不得的,男人对她不好,这儿子倒是顶孝顺呢。” 有几个妇人低低笑了出来,也顺着她的话头。 “可不是说呢,听说二桂一直怀疑这儿子不是他的,瞧着确实不像。” “二桂黑成炭,你再瞧瞧这娘俩个,一个赛一个的白,还有那眉眼.....啧啧。” 妇人们七嘴八舌,春花母子二人不为所动,依旧轻声细语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有了小货郎帮忙,衣裳很快洗完,他端起盆就走。 这样的闲言碎语他早就习以为常,小时还会争辩几句,自从知道孙员外才是他爹之后,他就再没与人打过架。 女子本就不易,一个单身怀着孩子的妇人想要谋生就更是难上加难。 娘也是无法才带着他嫁给了这二桂,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二桂虽说总是没好脸色,但好歹从未打过他们。 站在自家屋前,小货郎有些恍惚。 “娘,咱们真的是住在这吗?” 春花不语,小货郎挠了挠头。 “可我咋记得咱们住城里啊,房子里还有个这么高的柱子。” 他对着自己比画了一下。 春花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依旧温柔。 “傻孩子,别是做梦恍神了吧,娘就是在这生的你啊。” 破旧的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低矮的黄泥屋,杂乱的院子,母子二人站在那,十分的不协调。 “江树,今日麻烦你盯着这叫春花的,我总觉得线索就在她身上。” 江树轻颔首,满口应下。 盏茶功夫,小货郎推着他的小车进了城,开始了他一天走街串巷的营生。 春花一直窝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快晌午了,也不见她为即将回家的夫君煮饭。 柳岁趴在景昭辰的肩头,已经不知睡过去几回。 “岁岁,你有没有发现,那鸡就清晨时鸣叫了一声。” 柳岁勉强睁开眼,一脸迷茫。 “反正它也不叫,干脆偷来烤着吃吧。” 饿得前胸贴后背,说好的做吃的,结果一直耽搁到现在,事情一件接一件,都将这事忘到了脑后。 “不对啊,阿昭,你昨夜可听到过蛙叫?” 景昭辰摇头,揽住她的腰,足尖轻点,离开了这个村庄。 “是要回客栈吗?” 景昭辰无奈地笑笑,轻点她的鼻尖。 “你师父还在树上睡着,昨夜那么大的雨,也不担心将人淋病了。” 柳岁仿佛这时才想起长白,拍了拍脑门。 “你要不说,我都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完了完了,昨夜那么大的雨,别把人给淋清醒了。” 景昭辰,“......” 这种时候,不是该担心一下长白的身体吗? 虽然他是个修仙之人,但到底还是肉体凡胎,又不是铁打的身体,昨夜雨那么大,他又上了岁数......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昨天安置长白的地方。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草被连根拔起,乱石散地到处都是,甚至那溪流都被豁开了一道大口子,水流的到处都是。 两人面面相觑。 长白这是被狼叼走了? 景昭辰心中一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回头,长白一脸阴鸷,头发乱如鸟窝,衣裳淋湿又捂干,皱巴巴的很是狼狈。 “你们两个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把老夫扔在这荒郊野外,你们倒独自快活去了!” 他咬牙,双手叉腰,状如疯癫。 “老子从树上掉下来,没摔死都是命大了!今天若是不给个说法,老子与你们没完!” 柳岁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往景昭辰身后躲了躲,顺手轻推他一把。 找男朋友的好处,就是在紧急时刻可以挡刀。 “你挡着,我先撤。” 景昭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无奈地笑笑。 “岁岁这就打算把我抛下了?我一人可打不过他。” 长白一怒,满目疮痍。 万一他一个不高兴,能把他们打成筛子。 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让人透不过气。 原本被连根拔起的草,全部飘在半空,除了诡异,还令人心生畏惧。 说时迟,那时快,长白聚气成剑,一道白光咻地朝他们的方向飞过来。 “阿昭闪开!这老头来真的!” 景昭辰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再看柳岁,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轻轻在半空虚画,剑气突然调转方向,攻向长白。 “好呀,你个孽徒!今日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世外高人!” 柳岁嗤笑一声,“来呀,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得,师徒斗法,景昭辰想自己一个外人,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省得被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他才跃到树梢,树就突然从中间齐齐被劈开。 景昭辰,“........” 紫气迸射,与剑气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景昭辰来不及多想,气流四下乱窜,景昭辰躲无可躲。 “喂,打归打,不许伤阿昭!你这老头讲不讲武德啊!” 柳岁怒斥。 长白也不甘示弱,灵气跟不要钱似的朝柳岁丢过来。 “你们就是一丘之貉!竟把一个孤寡老人独自丢在野外,心肝都被狗吃了!老子今日就要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