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没想到，这素心姑姑也是来投毒的。
她是无差别的给所有人都下了毒，今天但凡喝了鲍鱼粥的人都逃不过。
这素心却是往那双头鸳鸯酒壶中，倒了些药粉。
然后，又用红绳绑在酒壶上，小心翼翼地离开库房。
谢绾等她走后，也潜进库房。
打开那酒壶凑到鼻尖闻了闻。
先是呛鼻，然后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这不就是京城那老大夫告诉……春药吗？
谢绾有些懵。
宫里宫外的男人都需要这个了？
不仅凌霄芸要买，凌皇后也要买？
谢绾将那酒壶里的太极内胆旋转了方向，又把空的那一边倒进了仅剩的夹竹桃花粉。
满意地转身离去。
恩。
喝春药还是喝毒药，看运气了。
……
回到暗室，谢绾换好自己的衣服，踢了踢昏死小太监，发现他还没睡醒后，慢悠悠回到宫殿里。
李承赫扫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
谢绾干了大事，心情不错，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夫，什么时候开席啊，我肚子都饿了。”
李承赫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眸光晦暗。
一旁的寿月公公急忙冲过来圆场，笑得眼睛眯起来。
“谢姑娘，这边有些点心和水果，您先尝尝垫垫肚子吧。”
谢绾嗯了一声，抓着桃花糕往嘴巴里塞，看着李承赫身前那高高的一摞文书，问寿月公公。
“有闲书读吗？”
寿月公公抬头看向李承赫。
李承赫深吸一口气，指着后面的书架。
“经史子集皆有，你喜欢什么便读什么。”
谢绾被桃花糕噎住，翻了个白眼，“姐夫，你瞅我像读经史子集的人吗？我能认字就不错了。”
她起身，走向垂帘后的书架，白嫩的指尖在那书脊上慢慢滑过，嘟囔道。
“有没有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落魄书生与狐仙，或者猴子大闹天宫，或者……”
谢绾手顿在最末的那本书上。
“姐夫，这本金瓶梅不错。”
“金色瓶子里开的梅花吗？”
“又富贵又清幽，我喜欢。”
她笑眯眯地抽出来，拉了把椅子在李承赫旁边坐下，正要翻开那书页，手被压住。
李承赫眸光危险，“这本书不许读。”
谢绾挑眉，有些气恼，“凭什么？”
在扬州时，她就曾在街边买过这么一本，回家还没翻开，便被李承赫夺了去。
如今他都当太子了，为何还要抢她的书。
谢绾暗暗用力，想把书抽走。
可李承赫的手指似镶在上面一般，隔着薄薄的书页，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滚烫的温度。
谢绾来了气。
“李承赫！你再不松手小心我咬你！”
这样的对话，李承赫觉得似曾相识。
好像很多年前，同样在书房里，光阴散漫，对面的少女，亦喜亦嗔，也说过同样的对白。
后来她怎么做？
似乎咬着他的手指……
指尖的刺痛，让李承赫回到现实。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咬住他指尖的少女，气得差点抽出佩刀。
“谢！绾！”
咬牙切齿。
手上劲道一松，谢绾如愿将那书刊夺走，擦了擦嫣红的唇，迅速翻开那本书。
只一眼，暴露的描写和不堪的配图，让她如遭雷击。
哗。
似被扔进热水里头一样，从头发丝红到脚趾甲。
啪。
谢绾猛地合上那金瓶梅，将无处遁形的尴尬，全发泄到李承赫身上。
“堂堂太子！你怎么……你怎么私藏这种书！”
李承赫比她更恼。
盯着自己被咬得通红的指尖，深吸一口气，嗓音都沙哑起来。
“这是凤仪宫的书，不是孤的书。”
“不让你读，你非读……”
谢绾却想起一件事。
那当年在扬州，那一本岂不是……
怪不得当时李承赫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像一团火，要将她……
轰。
谢绾浑身发烫，猛地站起来，夺步就冲向殿外。
寿月公公急忙去追，“谢姑娘，凤仪宫不可乱闯……”
李承赫叫住他。
“不用追她。”
“也惹不出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拿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寿月公公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
到了午时，凤仪宫热闹尤甚。
三品以上的朝臣和命妇都齐聚了，番邦的使节也携着礼物过来祝拜。
太子妃为首引路，所有人都挪到了凤仪宫后面的那座大殿中。
大殿恢弘宽广，立柱高拔直耸，宫人端着各色蔬果，如流鱼一般，在笙乐的吹奏下，游走在宾客之间，绿绮罗裙，轻歌曼舞。
谢绾跟着李承赫进来，站到他的身后。
男宾这边，不少都带着贴身的婢女，所以谢绾的位置，并不显得突兀。
知道内情的女宾倒纷纷看过来。
尤其是已落座的太子妃，如果眼神能凝为实质，谢绾已被她刮骨无数回。
谢绾似有所查。
抬眸，笑着对凌霄芸点点头。
凌霄芸一口气哽在喉中，狠狠拍了几下胸口。
一旁坐着的五公主有些惊讶。
“嫂子，你吃糕点呛着了？”
凌霄芸又哽了一口气。
……
“本宫没有来晚吧……”
一道娇媚的女声，携香风一起拥入殿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
华裳高髻，珠钗满头的女子，着一身水红色的轻纱软烟裙，款款而来。
所过之处，香风满径。
正是盛宠多年的皇贵妃周氏。
面若桃李，香腮玉颈。
桃花眸淡扫，便泄出无限风情。
完美符合了谢绾心中贵妃的形象。
周贵妃也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款步而来，取下手上的玛瑙镯子，塞进谢绾手中。
笑道：“这就是太子殿下的义妹了。”
“救命之恩，自然要厚待。本宫这做庶母的，也替殿下谢谢你。”
“没带什么趁手的礼物，这镯子是入宫时的嫁妆，便赏你了。”
“往后宫里宫外有什么难事，或者遭到什么人的欺凌——”
她勾魂一般的视线，缓缓落到太子妃身上，看着那肖似凌皇后的五官，渐渐变得羞恼、涨红之后。
才转过话音，得意一笑。
“拿着这镯子来找本宫，本宫必能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