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川吃完饭,和众人告别后,就要回家。 天擦黑了,“玉川,我送你回去,天快黑了。” “小舅,我不怕黑。” 周玉川才十岁,怎么会不怕黑,路上有坟包,小孩最怕鬼了。“我送你到你们村口。” “小舅,你真好。”周玉川眨巴着眼睛,仰头看着元盛。 元盛摸了摸他的脑瓜顶,不禁想到小时候,姐夫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两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月光洒下来,银光点点,蛐蛐拼命地叫着,显得夜晚格外静谧温馨。 很快,周玉川回到家中,他立马找弟弟周玉风问分家的情况。 玉风擦了擦鼻涕,“爹不同意这个分法,爹说他是为家里受的伤,理应把他的伤治好了再分家。现在要想分家也成,把他那要治伤的六十两银子拿出来给他。” 周老汉他们已经在房间里叫骂起来。 “这个白眼狼!出生就该放到尿盆里浸死,扔到粪坑里淹死!爹娘养他一场倒是养出了一个祸害,学会威胁爹娘了。” 周长水端了杯水递给周老汉,“爹,先消消气,我早就跟你说,我比大哥孝顺多了,你偏偏不信!现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吧?对自己的爹娘可真狠啊!不拖累死自己的爹娘和弟弟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仇人,这是自认为捏住我软肋了,使劲作弄我这个当爹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六十两!他也真说的出口,这是要把咱家搜干刮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今天就问问他周长林,他爹这条老命,够不够六十两!” “我生他养他,最后他想要我的命!也不怕遭天谴?!” 周长水在后面抚摸着周老汉的后背,帮老爹顺气,“爹,犯不上跟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生气!” 马香芹才怀上一个月,但是也舔着个大肚子,好像要生了一样,其实是一肚子肥肉,“大嫂就是个蔫儿坏的,平时装得多孝顺一样,其实一肚子坏水,说不定要这六十两就是她撺掇的。” “黑心烂肺的东西,不让自己的夫君走正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媳妇儿!”王春香想到那喷香的鸡肉,都进了大房的肚子就来气!元盼儿看起来听话孝顺,其实都是装的! …… 周长林和元盼儿听着周老汉他们骂街。 周长林攥着拳头,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日夜,他都心疼爹娘,孝顺爹娘,有好吃的先给爹娘,有活儿抢着去干。就今天,他没有按照爹娘的意思,了结了自己这条命就被这样骂?! 还有盼儿,嫁进来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委屈,但从未忤逆不孝,今天就被他们扣上了这么个大帽子? 元盼儿已经决定了,周老汉他们再这么骂,她就出去哭,既然他们不怕把事情闹大,她和长林也不怕。 这时,周玉川推门进来了。 “爹,娘,我刚从小舅家回来,关于分家,我小舅交代了一些事情。” 周玉川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元盛关于分家的建议说了一遍。 周玉川担心地问,“爹,小舅说趁这个机会签了断亲书才是最好的。你……愿意吗?” 元盼儿也眼巴巴地看着周长林。 断亲?周长林从来没想过断亲,他只想过分家。 断亲断亲,真签了断亲书,那可就恩断义绝,从此形同陌路了。 对于周长林来说,今天慈祥的父亲突然变了脸,任由他去死,平时吊儿郎当的弟弟突然视他为眼中钉……这是天大的变故。 但与他们断亲,从此成为陌路人,他还是没有心理准备。 周玉川说:“爹,小舅说即使我们分家的时候,写明分家的理由,以及爷奶的赡养银子,以后咱家发达了他们还是会缠上来的。你已经见到爷奶和小叔他们的恶心嘴脸,以后愿意被他们喝血刮肉?爹!我不愿意!” 周长林皱着眉,自己主动孝顺和被人逼着孝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想象了一下,以后他真如元宝儿说的家财万贯了,被他们逼着,被他们用孝道压着拿大笔银子出来,他只觉得恶心。 万一两个儿子真能考取功名,他和盼儿只能被爹娘用孝道和道德绑架,那种生活想想就憋屈难受。 元宝儿这样提醒他,自然有深意! 干了!周长林下了决心,“断亲!这样的亲人还比不上外人,不要也罢。” “爹,你就听小舅的准没错。你都不知道,小舅有多神奇!小舅做的卤肉都多美味,我感觉跟天上的龙肉差不多。” 本来,周长林心情很沉重,直接被儿子这句话逗乐了,“你吃过龙肉吗?” “没吃过,反正超乎你想象的十倍好吃!嘘,我小舅说这事先保密,咱们要低调。” “真这么好吃?”元盼儿好奇。 “真的!我今天在姥姥家干了两大碗白米饭和一盘卤肉呢,差点香掉了我的舌头。”周玉川很兴奋,现在想到那个滋味还是忍不住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