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 凉珩之看着客栈门口整装待发的一行人。 “我们不去秋水镇了,去虞河。” 她望了一眼那队人马,回头朝他说道。 但她没想到接下来他说的话直让她如坠寒潭。 “是有人告诉你要去那里吗?” 他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岑矜雪有一刹那愣住了,反应过来,说话变得有些不顺畅:“什、什么?” 他凝视着她:“小雪,我一直没来得及问,刚刚你在客栈是和谁在说话?” 晴天霹雳。 她瞳孔微张,手心不自然地捏成了拳,抿紧双唇,心跳如鼓点般正击打着,背脊凉凉的,发毛得厉害。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能听到自己和系统在说话?怎么可能,不可能会听到。 或许他只是察觉出不对的地方,毕竟刚刚自己太反常了,疼痛让她失了理智,应当是她在无意间说出什么。 岑矜雪垂下眸,脑海中急速飞转。 再次抬眸看向他时,神色淡定自若。 “你听错了,只有你在我身边,我又怎么会和别人交谈呢。” 她看着他,眸光澄澄,甚至指尖还拉着他的衣袖。 气氛有些奇怪,四目相对,双方都在心里互相审视对方。 他一眼不错地凝视着她几秒钟,最终眨了眨眼睫,微微笑起:“抱歉,是我听错了。” “可能是你最近太累了,一直在赶路,我们在这里歇两天,迟一点没有关系。” 她提起裙摆上台阶,边走边回头和他说。 赫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打眼一看,是官府的人。 “官府办案速速退避!” 听到是官府的人两侧百姓纷纷退避三舍。 一阵风掠过,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方才有人敢说话。 “听说了吗?” “什么东西?” “你还不知道?烟雨楼又出命案了,而且还是郑员外的儿子死了。” “噢!那个浪荡子,平日里溜鸡斗狗,最是爱逛这些烟花之地,不过怎么就突然死了?” 他脸上露出不屑,“谁知道呢,这些整日游手好闲的败类,死了更好。” “哎你小声点,郑员外最疼唯一的儿子,要是被他知道,不掉层皮才怪。” “人都死了。再怎么心疼有什么用!” “死了唯一的儿子,烟雨楼不得闹翻,偏偏还是在乞巧节的时候,而且听说他们还和钟家说了煤的。” 那人摇了摇。 “快成亲的人还去青楼?有点儿意思啊。” 闻言一旁的人纷纷露出猥琐嘲笑的表情。 烟雨楼。 衙役分为两侧,保护着中间的案发现场不被人靠近,周围的姑娘们被吓得花容失色,嫖客们也吓得不轻就要撒丫子跑路,被门口官兵拦住了去路。 大爷们十分不满,刚要破口大骂,忽然寒光闪烁,官兵手中刀身露出半截,立马就不说话了。 典史钟录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郑安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走上前观察了一番,唯一明显的伤是额头处,但他眼睛充血,鼻翼微张,嘴有涎水,像是生前极为兴奋。 他抬头望了望上方,忽地,在二楼有一女子的身影走过,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站在原地围观。 只是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脸。 他皱眉思索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烟雨楼有三层,单看伤口难以判断是在几层掉落,更多是意外还是人为无法下结论,眼下先带回去给仵作验尸。 他站起身吩咐衙役将人带回,这时门口吵闹,紧接着闯进来一批人。 “我的儿啊!你别吓唬你爹,快起来啊!” 郑员外哆嗦着手脚走了进来,一见满地血,给他一个冲击顷刻间两眼一翻直接软了下去,身旁的仆从赶忙架起,管家大惊,伸手掐着他的人中死命按。 “老爷!振作!” 按了好一会儿,他醒了,立马大喊:“天杀的!是谁害了我儿,给老子找出来,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烟雨楼老板娘白着脸,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还要上前安抚。 “郑老爷,令公子是喝醉了,自己掉下来的,我们对此也十分痛心,您节哀顺变。” 这下算是撞上枪口了。 郑员外面目狰狞地冲上去拽住她的衣领:“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我儿子命来!通通都要给我儿子陪葬!!” “啊啊!郑老爷你冷静一点!” 老板娘怕死了,双手死命挣脱,还不忘回头叫打手。 “你们一个个傻了吗!还不快过来拉住他。” 钟录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等到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才挥了挥手,很不耐烦地的让人上前分开他们。 “行了!” 他冷声道:“现在要把郑安带回去验尸,你们两个也要跟我回去审讯。” “哎呦钟大人,不关奴家的事呀,真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和烟雨楼更没有关系。” 老板娘哀哀戚戚地卖惨。 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就被关进去,钟录冷面无私但十分护短,郑安虽死,可烟雨楼间接的给他姐姐出了这次大丑,万一他有所偏颇,自己被关进去坐几天大牢,那烟雨楼还怎么做生意。 “钟录你什么意思!死的是我儿子,你不把烟雨楼的人全部抓起来,把我当犯人审讯是什么意思?!” 郑员外气得面红耳赤,指着他一顿叫骂。 钟录脸色如寒,眼神凌厉地看向他:“郑老爷,您还知道在‘烟雨楼‘死的是您儿子啊。” 他特意在烟雨楼三个字上咬重。 顿时,郑员外收敛了些,背着手脸色难看至极。 “带走!” 钟录一声令下,大刀阔斧地走了出去。 “放手,别动我!” 郑员外回头看了一眼烟雨楼,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哎呦,奴家自己会走。” 老板娘侧目余光中递了个眼神给一个丫鬟,丫鬟点点头,看着一行人走后,转身离去。 由于斗笠掉在半路,岑矜雪专门回去找了一路,好在没人捡走。 她拍了拍斗笠上的灰尘,起身恰好官府的人从身旁擦肩而过。 她好奇地转头看去,正好和钟录的视线对上,不到两秒钟,双方都移开了视线,而她则看向领头人的身后。 担架上抬着一个人盖了白布,应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