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堂后院,四婶正吊着脸,甚是不悦地询问着大牛的去向。 “人去哪了?送药送了大半天?!又跑去哪儿偷懒……” 一旁的小娘子阴阳怪气地说:“指不定打哪儿躺着去了,整日只有我们这些劳碌命的人在这忙前忙后,也就虎子和大牛惯会瞎糊弄…”边说边唉声载道。 “哎哎哎!说啥呢!我人还在这呢,说别人能别扯上我行不?” “我怎么没干活了?” 虎子满脸通红地扯着嗓子吼,给人感觉就是在恼羞成怒。 小娘子也丝毫不服输,仰着头很是不屑:“干没干活所有人都不是眼瞎的,整天就一张嘴叭叭比谁说的都好听,结果呢?!一点屁事也没干成!吃得倒是比猪还要多!” “你说谁是猪啊?!说谁呢臭娘们!” 虎子一手指着她,嘴里谩骂道。 “就说你!就说你!就说你!” 小娘子依旧面不改色,泼辣蛮横的性子一点也不输三四十岁的大娘。 “够了!你们吵什么吵!” 四婶怒不可遏,一把堵在两人之间,一旁的人也是赶忙拉着两人,防止打起来。 “天女还在前头儿,你们有没有想过,天女为了秋水镇的人,都给累晕过去了!她也不欠你们什么呀,怎么就连这点子安静也不给?!” 几句话犹如空中惊雷一般炸开,可到底没炸断人的劣根性。 “又不是我们逼她来的,是她自愿的,怎么能怪我们呢!” 小娘子扔下这么一句话,委屈地跑开了。 “四婶,这、怎么办呀?” “别管她!白眼狼一个!” 说完,四婶冷冷地看着虎子:“你要是也想当白眼狼,我也不会拦着,但这里是留你不得。” 虎子一惊,赶忙说道:“四婶,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我虎子是个有良知的好人啊。” “大牛肯定是有事情耽误了,我再把药端过去吧。” 话音刚落,他急忙把药倒在碗里,端起托盘就小跑着走去。 心想在这里有鱼有肉吃,傻子才想走呢。 路上又一阵拖拖拉拉的,总算是到了岑矜雪居住的门口,伸手敲了敲。 屋内的岑矜雪正坐在窗边,头倚靠在窗棂,安静地感受着清风拂面的闲适,忽地一阵敲门声打破了静谧地环境。 她回首望去,心想应该是送药的人来了。 站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只见来人殷勤地笑着。 “天女,药来了。” 岑矜雪披着素色外衣,乌发披肩,面无血色,单薄的身形看上去异常地脆弱,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病西施。 但如果有人这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她所拥有的才华胆识和智慧,是大多数人无法匹及的。 她笑着道了声谢,便接过他手上的托盘。 随着门被关上,虎子又望了几眼,心中不由得感叹着,真就是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天女啊……根本就不是秋水镇的村姑能比的,出尘脱俗的气质,是他见过的任何官宦千金身上没有的。 他正在走廊上晃晃悠悠地走回后院的虎子,倏然,背后被人猛地拍了一声,吓得他回头一顿叫骂。 “虎子!鬼叫什么呢,是我!” 大牛嬉皮笑脸的说道。 虎子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死哪儿去了?让你送个药还偷懒!害得老子受一顿气。” “哎呦,先别急嘛,哥告诉你个发财的消息。” 大牛亲切地搂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一番窃窃私语,半晌后,虎子抬头狐疑不决地盯着他看,随即呵斥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让开!让开!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要是让秋水镇的人知道,还不活剐了你。” “哎哟兄弟!虎子!” 他双手抱胸,愤愤不满地用臂膀将大牛撞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想钱想疯了,竟然想出此等馊主意。 “嘿…这蠢货,有钱都不赚,活该一辈子穷苦命!” 大牛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嘲讽着昔日的狐朋狗友。 以前可没见他那么有良心……还不是被天女的脸给迷惑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到了晚上,岑矜雪终究放心不下,起身来到东街道查看百姓们的情况。 在询问他人李清风的下落后,她朝着前方走到一处帐篷前,伸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便见李清风坐在床边正在给床上的病人号脉。 而陈老大夫则在一旁观看,站在身侧的少年一眼便望见她。 少年? 应该是李清风的徒弟苏木。 苏木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微微睁大,刚想开口,立马被岑矜雪摇头制止。 “他体内天花的病症已经逐渐消失,配合药物,相信不出两日,身上的天花便会痊愈,至于水痘方面,不是问题,等到秋水镇彻底没了天花,再治水痘也不迟。” 李清风收回手,整理了下衣袖。 陈伯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赞同地点了点头。 苏木走上前靠近李清风,轻声道:“师父,岑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