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雨歇!”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回荡在雪原上空。 就连自远处赶往此地的姬丹书,孔愚二人也都脸色微变。 “那是……” 孔愚遥遥看去,就见那漫天金色人影化成一股流光,全部涌入邪惑背后钻出的脊骨之内。 不过,当看清那条脊骨上挂着的肉球,孔愚当即沉声道:“应该是三毒之一……” “洞元!” 姬丹书手掌一握,鎏金长剑迸发出刺目光华,瞬间斩出一道跨越千丈的剑光! 脊骨受此一击,瞬间变得弯折起来,拉扯出极其夸张的弧度。 但姬丹书这一剑却并未将其完全斩断,反倒让脊骨之上相连的血肉圆球蠕动起来。 如同挂着层皮肤的人脸转过来对朝姬丹书,露出一个无法形容的怪异表情:“你们想要救邪惑?” 轰!轰! 两道破空声自远处传来。 一个是皇甫策。 另一个,便是拎着范不移飞来的莫观海。 “那是什么鬼东西?” 看到背后连着一条弯折脊骨的邪惑,范不移下意识就捏住了手里那块被卷起的血肉人皮。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这儿还有一道邪惑的念头。 “荒雨歇?” 然而莫观海一眼就认出了那肉球上的人脸,微微一怔后,便是发出无比畅快的笑声,“你这狗杂种也有今天!?” 那张人脸收起表情,没有理会赶到此地的几人,张嘴一吸,将残余的金色人影全部吞入口中。 随即合住‘嘴巴’,肉球内传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它将那些被邪惑排出体外的念头吞下,延伸在外的脊骨顿时开始颤动起来。 很快就绷得笔直,骨缝间不停生出全新的血肉,渐渐组成了一具身体。 更准确地说。 那仅仅只是半具身体。 凭着脊骨与邪惑之间的相连,在邪惑背后重新生长成上半身。 除了那颗诡异的肉球之外,几乎与一具完好无损的肉身没有任何区别。 紧接着,就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举起双臂勒住邪惑的脖子。 看起来就像是邪惑背着一具尸体。 可在此时,邪惑的表情几次变幻,周身的天地之力剧烈震荡。 似乎要将这半具身体与自己的联系斩断。 但不管他如何尝试,那双手臂都没有任何松动。 很快,邪惑甚至发现那具突然出现的半具肉身还在与自己融合,速度非常之快,眨眼间便有大半融进了身躯。 察觉到洞元的真正想法,邪惑的眼神一冷:“你以为凭那些念头就能束缚我?” 肉球上的人脸笑了笑:“为何不可?” 随着那半具肉身不断融入其中,邪惑的脸庞已经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双眼中的光辉更是飞速黯淡。 他此前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心力念头,居然会变成反过来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诸法网罗是他数百年来最为得意的‘作品’,其中融汇了无数武夫毕生所学,包括他们的记忆,经历,只要能够让它真正圆满,邪惑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开辟出一条旷古绝今的道路。 先前不管洞元到底暗中谋划着什么,邪惑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有诸法网罗,即便念头湮灭,无非就像当年那样,切割出一部分念头承受这份后果。 自己仍然可以重活一世。 可是现在洞元把手伸向了诸法网罗。 这就是触及了邪惑的底线。 眼看那半具肉身就要彻底融入邪惑的体内,他突然抬起手掌,竟是对着自己的头颅拍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邪惑的身体当场炸成漫天血雾! 血肉四处飞溅,距离最近的莫观海被溅了满脸,但他根本顾不得这些,果断把范不移往后一抛。 随之而来的混乱气浪,让范不移难以撬动天地之力,但他还是迈出一步,踏出圆形气环,尽可能地远离。 毕竟能让莫观海如此忌惮的情况,他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应付。 这时候,孔愚却看穿了邪惑的打算,飞速瞥了姬丹书一眼。 姬丹书沉声道:“逆乱生死……不能让他摆脱洞元!”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那片被天地乱流卷走的血雾冲去。 不过,就在他们才刚行动起来的一瞬间,被天地乱流卷动的血雾忽然凝住不动,又以极其夸张的速度聚拢成人形。 重生的邪惑睁开双眼,背后已无那诡异的半具肉身。 他挥动手掌,卷起一阵惊人的烈风。 姬丹书、孔愚二人顿时就被这阵风暴推开。 再一次使用逆乱生死重生的邪惑表情冷冽,出手震退二人后,嘴角便是流下一丝血水。 如今三毒失衡,他的念头更是遭到重创,这具蛮人的肉身也隐隐有几分支撑不住的势头。 但是,本应趁此机会转身逃走的邪惑却呼出一口带着红意的气雾,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个三品武夫,“废物聚在一起,也还是废物!” 话音刚落,邪惑便翻手召来四面八方的天地之力,汇聚成一团旋转不止的气劲。 不过没等他出招,一只苍白的手掌便是从他皮肤之下钻出,反扣住他的手腕。 那张人脸从他胸口上浮现出来,似笑非笑道:“你在急什么?” 邪惑瞳仁一缩,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确定自己先前那一掌已经连同洞元一起打成了血雾,就算洞元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杀死,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才是! “阿弥陀佛。” 突然! 一声佛号从那张人脸背后传出。 邪惑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冷声道:“诸法……” 就见浮现在他胸口的人脸变成了两层,属于洞元的那层似乎陷入沉睡。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张温和的面孔。 诸法一脸悲悯,缓缓说道:“宫主何必冥顽至此?你气数已尽,今日自该命绝。” “自该命绝?” 邪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抬手按住诸法那张人脸,轻而易举将其揭下,在胸口撕开鲜血淋漓的伤痕。 他提着那张面皮,环顾四周,又看向被那只血肉里钻出的苍白手掌所握住的手腕,“就凭你们……也配让我命绝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