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靳越把狗遛完,再回家时,他才动着慢慢回温的手指,打字回陈胤之。
靳越:【她补课。】
迟逢上个补习班,似乎就像是想要把花掉的每一分钱都给学回来那样,看手机的时间都靠挤。
而陈胤之这二世祖和她完全不一样,像是根本没听课,几乎消息才发出去,他就立马回复:【才回我,她补课你打听打听在哪补啊,直接过去,坐她同桌。】
靳越:【她补数学。】
陈胤之:【补数学怎么?看不起补数学的?】
靳越:【我考满分,补什么?】
陈胤之:【人住校你住校,人补习你也补习不就得了,不就是追人么,管这些,还让你装上了。】
靳越窝在沙发里,慢吞吞打字:【住校确实节省时间,住就住了,补数学对我有什么好处?不如在家睡觉。】
陈胤之:【我靠,你这个资本家的儿子,好他妈冷血......】
邹琦和靳林出去了,靳越没开大灯,灯带柔和的光打下来,似乎晕得他眼眸更为漆黑。
冷血吗?
他向来如此,做什么先考虑自己。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迟的脸。
他垂着眼,心想,明明她更冷血才是。
人约不出去,消息也不爱回。
心情实在说不上好,他烦躁着,偏头去看小花园里的小边牧,小声嘀咕:“做什么人,还不如做个拼拼。”
拼拼玩着玩着似有所感,抬起狗头看着越,偏了偏脑袋。
一副天真单纯的狗样。
靳越短促地笑了下。
算了,拼拼又有什么错呢?
他莫名其妙就有了脾气。
就好像…………………
迟逢一不理他,全世界就都有错。
那年,西临的雪很厚。
骄傲的少年动了心,倒也没丢掉自己的骄傲。
过年前两天,何嘉裕爸妈在赶飞机,一大伙人又到何嘉裕家玩。
靳越新买了一台switch和一堆游戏卡带,何嘉裕连了电视,在那研究,其余的人仍旧在玩三国杀。
何嘉裕问:“你都买了什么游戏?”
“马里奥赛车,这个可以多人玩,还有双人成行、塞尔达………………”
何嘉裕翻着靳越的卡带盒,“哟,还买了星之卡比,买来跟迟逢一起玩的吧。”
靳越眼皮子都没抬,摆弄着手柄:“没有的事。”
“从那次和谭俊打完架之后,你身上但凡是哪儿破了口子,不都贴的那个粉色创可贴么,之前迟递给了你一盒是吧。”
靳越懒洋洋回:“又谁跟你说的。”
何嘉裕看着他:“我就是知道,怎么样,用不用把她叫过来一起玩?”
靳越手上动作停了,没说话。
何嘉裕一笑,放下手上的卡带,从小花园出去,去对面敲门。
靳越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只听见顾莹在后面问:“他去对面干嘛?”
陈胤之说:“叫迟逢吧。
“叫她来干嘛?”
“你管呢?”
又吵起来了。
靳越直接屏蔽后头的声音,设置好之后,放下了手柄,坐到沙发上,也没什么心情玩手机。
没一会儿,何嘉裕回来,看见顾莹和陈胤之脸色都不好,估摸着又吵架了。
他没心思劝架,走到靳越旁,问:“设置好了吗?”
“好了。”靳越往他身后看,没见人。
何嘉裕明白他想知道什么,偏偏故意不提迟逢:“那等他们杀完这把,可以开始过来赛车了。”
靳越看透了他惯是坏的样,直截了当问:“不是去叫人了?人呢。”
何嘉裕一副故意等他问的表情,说:“回老家过年了。”
说完,他补了一句:“就她一个人回的,她妈在这跟后爹过,我刚看到,她家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
靳越看她一眼:“问你了吗?”
何嘉裕笑得挺不怀好意:“行,我话多,我陈胤之上身了行了吧。”
陈胤之在后面格外敏感听见自己名字,喊着:“我怎么了?你说我坏话?”
没人理他。
自打期末考过后,靳越似乎一次也没见着她。
一次也没有。
他呼出一口气,起身:“闷得慌,出去透透气。”
到了小花园,他揣着兜,仰脖看着迟逢房间的窗户,窗帘没拉上。
过了好半天,他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迟逢发过去。
【图片。】
【窗帘没拉。】
明知道她不在。
想找她,倒是什么都能成为借口。
迟逢回得挺快:【没事的,我回洛平了,在这过年,好冷好冷,比西临还冷。】
靳越一笑,乱七八糟的情绪似乎都散了没影,他问:【没戴围巾?】
迟逢:【今天跟我发小打雪仗,没戴。】
靳越不笑了:【打雪仗?黄毛在吗?】
迟逢:【秦猛?他没在,都是以前的同学,好好玩。】
【图片。】
靳越点开图片一看,宽阔的场地,似乎是某个老旧中学的操场,画面上,大家穿得很多,都在奔跑,像一个个蚕蛹。
挺多男生的。
他想起来在他很皮的小时候,应该是初中?
他和陈胤之、何嘉裕和江宇一起去外头打雪仗,特意没带上颜莹和周晓芸,怕她们打出脾气,哭。
当时,江宇冲一个高中的学姐脖颈雪球,就把人冻得直哭。
他打字,问她:【打急了会哭么?】
迟逢:【不哭,谁打雪仗能哭。】
靳越唇角勾出个笑:【挺厉害。】
消息发出去,风顺着他脖颈涌进来。他收回手机揣兜里。
他在说什么?
到底厉害在哪了.......
另一头,迟逢微喘着,挪到操场边沿的台阶上,用手蹭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去。
她捏了捏快被冻僵的手,把脸埋在领口里,打字问靳越:【你在哪过年?】
靳越回:【就在西临,应该会去我外婆家。】
那头,朱思琳脚一滑摔到地上,远远就能听见她的笑声。
迟逢笑着,收回视线垂眼打字:【好久不见。】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新年快乐。】
靳越:【你才知道见你一面有那么难么,女明星。】
迟逢:【我可不像你,不学习都能考好。】
靳越垂着眼,扫了一眼那句“新年快乐”:【后天才过年,到时候再跟我说。】
迟逢笑了笑,回他:【行。】
朱思琳也玩累了,拖着步子跑过来,脸变得红扑扑的:“祝超他们几个,就知道盯着我打。”
“好累,你坐么。”迟说着就要伸手拍身旁的雪。
朱思琳摇头,过来找她:“走了,吃小火锅去,我都要饿死了。”
迟逢起身,问:“还有谁?”
朱思琳挽着她胳膊,两人一起往出走:“大家都一起,只不过你到时候注意点,别跟刘宇扬坐一块,他对你有心思,谁不知道。”
迟逢说:“那都多久前的事了,高一吧。”
“你是不知道,后来他还老提起你。
迟没什么情绪地说:“提起我干嘛,提也没事。”
高一有段时间,刘宇扬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霸总强制爱的小说看多了,天天放学都跟在迟逢后面,强行送她回家。
后来还是秦猛给解决的。
那段时间她挺怕,但现在,连盛华庭那种人都见识过了,迟逢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一伙人一起吃完旋转小火锅之后,聚到了旁边的财富小广场。
“快快,我们拍个合影。”
“没支架啊。”
朱思琳提议:“刘宇扬个高,刘宇扬去拍。”
刘宇扬本来正往迟逢旁边靠,一段时间不见,迟逢出落得更漂亮、也更引人注目了。
他挺后悔高一时候做的事,想找机会跟她道歉,她却老躲他,今天一直没说上话。
听见朱思琳这话,他愣了愣。
祝超又催:“扬子,快点的,拿我相机去,来。”
“行,我给你们拍。”刘宇扬认命拿过相机,走到了几米远的位置,恰好可以把所有人都框在画面中。
“我们想个口号!”
“我要毕业!”
“未来可期!”
“一起冲,向未来怎么样?”
“得了吧你们,要我说,干脆减:财富快来,一起发财!”
哄笑一片,最后大家还真这么喊了。
随着刘宇扬按下快门,画面定格。
所有人都在笑,带着对未来无畏的憧憬,似乎已经抛开一切的烦恼。
锦怡湾。
大冷的天,一群人没一个会做饭,最后是外卖点了火锅,菜和肉都是处理好的,拿个家里的锅煮着吃就行。
吃晚饭之前,菜点多了,宋瑶也被陈胤之叫过来,一进门,她四处看了眼,没见着迟逢。
靳越一个人在沙发上玩塞尔达,她走过去小声问:“你不找迟逢玩?”
“回老家了她。”“
“哦,那你岂不是见不着她了?”
靳越眉梢抬了抬:“也不一定。”
宋瑶又开始琢磨,几个意思?
靳越问她:“玩游戏么?”
宋瑶摆手:“我不会这个。”
“行。”他继续玩。
宋瑶又起身,去和陈胤之打招呼。
周晓芸看在眼里,碰了顾莹一下:“宋瑶和靳越看起来还挺熟。”
顾莹没说话,但她知道为什么。
等一顿饭吃完,漆黑笼罩下来,灯火渐明,何嘉裕抬出一箱精酿,“来点儿?”
陈胤之点头:“这个好喝。”
何嘉裕问顾莹:“小顾,喝不喝?”“
顾莹点点头:“喝。”
周晓芸也举手:“我也要喝。”
江宇往靳越面前放了个杯子:“满上。”
靳越把杯子推开:“不喝。”
陈胤之:“是不是男人?”
靳越无所谓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可以不是人。”
何嘉裕:“就喝一点,伤不了你金贵的身体。”
靳越:“伤得了。“
宋瑶也把面前的杯子推开:“我也不喝了,怕待会吐了。”
陈胤之:“没事,要是真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宋瑶毫不留情道:“算了,你醉得最快。”
靳越和宋瑶两个喝酒的没继续在饭桌陪着他们,过来客厅这边坐着。
各占一边沙发,各玩各的手机。
宋瑶突然说:“靳越,看见没,迟逢发朋友圈了。”
靳越闻言,切掉正在刷的app,点开微信朋友圈,一眼就看见了迟发的那条。
文案是:【打雪仗好冷好冷。】
配图三张。
第一张,她手上捏着个雪球,指尖冻得通红,背景是雪地。
第二张,下午她给越发过的,她同学们奔跑着打雪球的那张。
第三张,十几个少男少女高兴地对着镜头龇牙比耶。
迟逢站在第一排,头发有点乱。
靳越把照片放大,看她。
她挽着她发小的手臂,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靳越又把照片放大,挨个看那些男生,没一个帅的。
放心了。
宋瑶见靳越没反应,小声说:“她这表情,看起来玩得好开心,诶,你今天怎么不跟他们喝酒?“
靳越随口答:“不想喝。
实则,是不敢喝。
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哪,喝到第几杯,喝到什么程度会开始失态,会忍不住给她打电话。
甚至,忍不住就说点什么。
迟逢昨天打雪仗玩太累,睡了个懒觉,九点多才起。
没成想一起床就接到个电话,是她表妹葛喜双打来的。
葛喜欢问:“姐,在干嘛?”
“刚起床,表哥回家没?”
“没回,你能过来陪我过年吗?”葛喜欢嗓音里带着点郁闷,迟逢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
舅舅舅妈昨晚开车跑货,本想拉完这趟就收工过年,谁知出了车祸。
眼下两人都进了医院,对方还闹事。
她哥哥葛源在外地当消防员,年假轮休,年后才能回。
葛喜欢比迟逢还小一岁,又有个哥哥,自小没遇过事,一下慌了神。
这下葛源不回来,家里亲人就只剩下葛玉婷。
葛玉婷又历来都不怎么靠谱,眼下刚和城里大老板结婚,自然不可能回来过年,于是,葛喜欢自然就想到了迟逄。
迟逢在电话里头安慰了她几句,洗漱完下楼去找爷爷奶奶说要过去舅舅家过年的事。
爷爷奶奶一听,忙嘱咐她注意安全。
舅舅家在隔壁一个叫宁川的县城,一小时车程,迟逢买了客车票,一个半小时后,迟逢到了宁川客运站,葛喜欢来接她。
迟逢差不多一个学期没见葛喜双,葛喜欢个子已经比她还高了些。
她打小就漂亮,这会儿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一看见迟逢,葛喜欢就小跑过来:“姐。”
迟逢看见她也挺意外的:“你怎么不在医院待着照看舅舅舅妈?”
“这会儿没打针,我妈让我来接你。
迟逢问:“他们伤到哪了?”
两人挽着手小跑出客运站:“我妈肋骨骨折,我爸就是一点皮外伤,被安全带勒的胸口疼,他能看着我妈,放心。”
说完,她又说:“你能来真的太好了,明天就过年了,我爸妈都在医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迟逢听见这话,笑了:“你都比我高了,还指望我?”
葛喜欢也笑:“个子是比你高,但我没你经事儿,吓死了昨天。”
她一直觉得迟逢挺厉害挺坚强的,自小就对迟挺依赖。
迟逢拍了拍她安慰道:“没事啊,只要人没事就什么都不怕。”
葛喜欢点点头,两人马不停蹄往医院赶。
进屋的时候,病房莫名多了个高个男人。
葛喜欢扫了一眼,以为是隔壁床位老人的儿子,心想这人还挺帅,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对方看过来,视线对上,她只觉这人眼眸深邃,深不见底。
她忙移开视线,攥了下手。
是个酷哥。
她最喜欢的那款。
迟逢瞧着男人脚边的水果和牛奶,视线顿了顿,他站的位置显然离舅妈的床位更近。
舅妈见到她俩回来,冲迟逢笑笑,随后喊葛喜欢:“小双小逢,你哥哥他战友来了,快叫哥哥。”
葛喜欢舔了舔唇,看过去,视线对上的那秒,她喊人:“哥哥......”
迟逢看过去,叫人:“是蒋哥吧?你好,我叫迟逢。”
“你好,蒋奕川。”
葛喜欢小声念叨着他的名字,心想,原来他就是葛源经常跟她提起的蒋奕川。
以前觉得这名字也就一般好听,见到人之后,她觉得,这名字还挺不错。
迟逢挺纳闷地看着葛喜欢,她纯社牛,每次见到陌生人都能问一堆问题,话多得要命,今天却哑巴了。
迟逢小声凑到她耳边问:“不是喜欢酷哥?怎么不说话?”
葛喜欢也小声说:“不知道说什么,他几岁了?说不定,有女朋友………………”
“跟表哥一样的话就是23岁。”
“大我六岁。”葛喜欢挺丧气,“肯定有女朋友。”
迟没说什么,还真不一定。
蒋奕川没再管她们两个小孩,只跟舅舅说:“叔叔阿姨,你们身体怎么样?葛源那边走不开,我过来看看。”
舅妈因为疼痛,声音很轻:“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那些闹事的……………”
“我就住旁边酒店,叔叔您记一下我电话号码,他们如果再来病房闹,就给我打电话。”
刚在路上迟逢就听葛喜欢说了,舅舅是主责方,报了保险也赔了钱。
但对面的人很混,虽没受什么伤,但仍旧狮子大开口,得理不饶人,已经过来闹了两次事了。
葛源拜托蒋奕川过来,估计就是为了解决这事。
迟逢松了一口气。
舅舅答应着,忙掏出手机:“诶,诶,麻烦你,你电话多少?“
蒋奕川报了号码,蒋奕川交代完就走了。
转天就是大年三十,但舅妈的状况完全没办法回家,舅舅也抽不出空去做饭,思来想去,不能怠慢了蒋奕川,于是打电话在宁川最好的饭店订了一桌年夜饭。
两人一起去打热水。
葛喜欢在水房跟迟连说:“我爸终于不省了。”
迟逢也笑:“蒋奕川过来,舅舅可以放心不少。”
葛喜双点头:“确实,他看起来就很壮。”
迟逢“诶“了声,问:“他电话,你要不要?”
葛喜双转头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有,你记了?”
迟逢笑说:“刚他跟舅舅报的时候我记了。”
葛喜欢伸手摸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又犹豫:“不要了,我又不敢打。”
“但你可以加微信,有时候联系不上表哥,可以问问他情况。”迟逢帮她把借口都给找好了。
葛喜欢记上了他电话号码,嘴上说着:“再说吧.....”
转天,守着舅妈打完针,迟逢和葛喜欢就领了几个任务。
回家里放鞭炮、挂灯笼、换春联。
两人买好东西跑回家里,光是第一项就没办法完成。
迟逢和葛喜欢蹲在地上看着鞭炮,迟连捏着个打火机,搜索着“鞭炮点火的正确方法”。
“你敢了吗,姐?“
迟逢手心捏出汗来:“我试试啊......”她咽了咽嗓子,“快,你让开点儿。”
随后把手伸过去引线旁,拇指按了两下打火机。
手机突然一震,吓得迟逢立马站了起来,葛喜欢被她这动静吓得捂住耳朵弹开一步,才发现炮仗根本没响。
迟逢搓了搓手,点开微信一看,是靳越。
他问:【干嘛呢?】
迟逢回:【点炮仗。】
靳越:【敢点么?】
迟逢老老实实:【不敢......】
靳越一时间没回她。
葛喜欢笑着说:“要是我哥在就好了,他要在,咱哪用受这苦?”
迟逢看着她,想到个主意,拨出个电话。
没一会儿,蒋奕川就到了舅舅家。
葛喜欢瞧见他来,一时间像个问葫芦。
蒋奕川没察觉,只以为她的性格和葛源说的不一样,他轻而易举点了炮仗,还顺便把挂灯笼和贴对联的活儿给揽了。
葛喜欢看了眼时间,才一点,离吃饭还有很长时间,医院里又有她爸在守着,她想了想,干脆招呼迟逢和蒋奕川进屋打扑克牌。
西临,客运站。
靳越坐在车上,气味难闻得紧,他吃过晕车药,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眼睛瞧着窗户外头两个拎着行李的行人。
今天客运站大部分车都停运了,车上也只寥寥几人。
旁边一个阿姨问他:“小伙子,你是在外头打工的?”
靳越摇头:“不是。”
“那你大过年的去洛平干什么?还一个人。”
靳越答:“送点东西。”
阿姨见他手上拿了个深色的线圈本,觉得奇怪,没再说什么。
靳越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大年三十,热闹团圆的节日。
他莫名其妙,觉得她一个人回老家过年,挺可怜。
于是临时起意看了票。
可偏偏,别的地儿都停运,西临到洛平还有往返的两趟车有票。
他没别的想法,看她一眼就行。
于是,找了个要和陈胤之去网吧的借口,跑到了开往洛平的大巴车上。
五分钟后,车子已经开到了路上,靳越接到了陈胤之的电话。
“你跟阿姨说,跟我去网吧了?”
“嗯。”
“哎哟我的大少爷,你去哪了啊,我刚跟我妈去买鞋,商场里碰上阿姨了,问我不是和你去网吧么?我赶紧说,我为了买鞋鸽了你。”
靳越却像并不着急那样:“行,知道了。”
陈胤之:“不是,你到底去哪了,这可是大过年的。”
靳越:“洛平。”
陈胤之:“靠!“
“她东西落我这儿了。”他说得倒是轻飘飘的。
陈胤之“切”了声,“说什么鬼话,什么东西那么着急,大过年都得跑去送。”
客车味道难闻,靳越懒得说话,说了句:“少管。”
电话挂断,靳越眯了会儿,很快便到了洛平客运站,他打车直接去了迟逢奶奶家。
返程的车一小时后开回西临,他看了眼时间,还挺充足。
出租车驶过县城小道。
低矮的电线、狭窄的街道,老旧的房子,紧闭房门的小吃店.......
只有地上燃放过后剩余的鞭炮纸是鲜明的。
靳越摸出手机,给迟发消息:【鞭炮点完没,你人在哪?】
出租车停下,靳越付了钱下车,迟逢回过来一条消息:【让一个酷哥帮忙点了,我在我舅舅家,打扑克牌。】
哪又冒出来个酷哥?
靳越拧了下眉,接着打字:【你舅舅家又在哪?】
迟逢:【在宁川。】
他盯着迟发过来这条消息,是个他并没听过的地名,点开手机搜了下地图,距他所在的位置60公里。
靳越站在迟逢奶奶家门口,捏着手机,气笑了。
迟逢爷爷拎着串鞭炮出门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他家门口发愣的男生。
他认出是上次见过的,迟逢的那个同学,年级第一,于是冲他“诶”了声。
靳越抬眼看过来,表情挺难看。
迟爷爷问:“小伙子,在这干什么?”
靳越走过来两步,把手上的东西给爷爷递过来:“这是迟的笔记本,我路过这里,麻烦您给她一下。”
迟爷爷接过本子,笑眯眯地:“谢谢你啊,大过年的还麻烦你送一趟,年后她一回来我就给她。”
靳越点头:“行。”
迟爷爷又说:“她本来要在洛平过年的,昨天她舅舅舅妈出车祸,家里没人照应,她就赶过去了,等她回学校我再让他好好谢谢你啊。”
靳越扯出个笑:“不客气。”
又补了句:“我爸妈有事过来这边,我顺便送一趟。”
聊了几句天,迟爷爷非进屋拿出一小袋茶叶,让靳越带回去给他爸爸喝,说是自己种的。
靳越接过这袋用塑料薄膜封口袋装好的茶,想到斯林平时喝的那些包装精美的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了声谢。
迟爷爷在门口摆好鞭炮,以为靳越马上就走,打过招呼,点完便进了屋。
风呼呼地吹,靳越的耳朵被炸得生疼。
拿着茶叶的手没办法揣进外套口袋,冷得生疼,站在路口等出租的时候,他摸出手机,没忍住,给迟发了条语音??
“你身边哪来那么多男的?“